“对,特别是这两年,生意难做,家宅不宁,顾二姑娘若能解,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掌柜年近五十,早年与发妻白手起家,那会日子难过,发妻身子也不好,加上两人都年轻,子嗣也就没在意。
慢慢的生意好了,银子多了,多方调理发妻身子,可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妻不得已让他纳妾。
小妾年纪轻,李掌柜正当年,可也没有,而后,发妻离世,他生意越发的不如前,小妾无所出,他心烦责骂,琐碎事就多了。
李掌柜不求多福多财,就求李家留个后,偏方吃了,送子观音拜了,可就没随心愿。
同龄人孙子都满地跑了,他连孩子都没有,纵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李掌柜很爽快的回话,叹气说了过往,“我自认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断我的后。”
“李掌柜,我妹妹确实在白云观学艺,可她才学两年,怎比得上她师父师兄,其他方外人士,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锦素相信妹妹能看出所有事,也相信她的符篆法器都有用,但这是孩子,夫妻两人的事,妹妹没出阁也不懂医,怎么解决?
承认白云观的事实,委婉拒绝。
李掌柜怎会听不明白,许是自己心急,信了个小姑娘,抿唇笑了下,“是我唐突了,多有抱歉。”
拱了拱手,转身去拿装着紫金冠的盒子,顾锦璃说道:“苏将军会来买紫金冠的。”
“李掌柜夫人年长李掌柜五岁,任劳任怨紧衣缩食,宁可自己饿着也得让你填饱肚子,有银两傍身,四处奔走。”
“你夫人长时间挨饿营养不良,日复一日劳作伤了身子,曾有过身孕但没能保住,她不曾说过,自然你不知。”
“你不喜你夫人,也没真正关心过她,但她从未记恨你,大限将至为你娶了妾室,可妾室无所出,你又是如何待她?”
“诸事多磨,心急不得,亏妻者百财不入你会不知?”
顾锦璃只是来买东西,并没想着揪人家过往,但李掌柜问了她还说了那样自以为是的话,她怎能不揭他老底。
看着李掌柜的背影,顾锦璃替他夫人妾室不值,气恼李掌柜不自知,明眸闪动泪水,五指紧紧攥着。
顾锦素闻言莫名的同情李掌柜夫人,但此时她得护着妹妹,便说道:
“李掌柜家事京中都有所耳闻,我妹妹所言只是凑巧,李掌柜别多心,锦璃我们走了。”伸手拉妹妹,递着眼色。
顾锦璃知阿姐话意,笑了下说道:“我向来说话直,知晓什么便说什么,真与假李掌柜心里清楚,告辞。”
“等等,二姑娘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喜发妻,亏欠她太多,近日我总能想起以往的事,甚至希望她回来……”
李掌柜与夫人是同村也是娃娃亲,双方父母亲如兄弟,有了孩子就定了婚事,那年村里闹灾,父母都没了。
他夫人带着他一路乞讨到京城,吃的穿的都紧着他,有工就做从不歇着。
他们夫妻都会做首饰,祖上传的,没工的时候,他夫人就做些小玩应摆摊,许是,上天眷顾,被有钱人家瞧上了,请去了府里。
他夫人做了三天三夜,做出一套,纯金镶嵌不同宝石的十二花神头面,那主家甚喜,不但给了手工钱还给了不少赏钱。
此后,他们夫妻就开了个小作坊,做首饰,久而久之名气大了银子也多,就有了玲珑阁。
而他越发的厌弃衰老发福的发妻,只管生意对她不闻不问,责怪她无所出,夫人就给他娶了妾室,而后撒手人寰。
起初,他没在意夫人离世,沉浸在温柔乡中,而后,两人时而争执,妾室又无所出,争吵不休,生意也随之不好了。
李掌柜开始抱怨,妾室以泪洗面惹他心烦,便怀念起他夫人在世的日子。
李掌柜紧了紧手,蹙着满是泪水的眸子,说着话转回身,“人不在了才知她的好,后悔已经晚了,二姑娘,你帮帮我吧。”
“我不求千金万金,只求承欢膝下,哪怕是拿出所有的家产,我也要完成夫人的遗愿。”
衣食无忧,承欢膝下,或许是每个人最简单的愿望,但,想要实现也并非易事。
欲望会扩张,慢慢吞噬人性,等想明白,后悔时,早已物是人非追悔莫及。
但古语讲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掌柜坦然面对错事,承认所有,让顾锦璃看见了他的真挚,便说道:
“这些话不该对我说,你若想完成夫人心愿,就珍惜眼前人莫要再错下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切自有定数。”
“李掌柜心性不坏,只是太执拗,放下所有过往你方能晚年安乐,这也是你夫人所期盼的,后会有期。”
顾锦璃笑了下,微微点头,同她阿姐离开了玲珑阁。
李掌柜似懂非懂,琢磨着,忽地,眸子一闪,眼泪簌簌滴落,几步到门口。
“谢二姑娘指点,他日李某如愿,必登门道谢!”笑着点头,拱手施以大礼。
顾锦璃唇角微扬,眼含笑意,点头回礼,一句话没说,同阿姐向前走着。
顾锦素看她一眼,笑的很甜,好似有喜事似的,“听到李掌柜谢你就高兴,那他不如愿你岂不是惹了事?”
顾锦璃眸子一惊,她阿姐不盼她好,还总往坏处想,她有那么逊色吗?
伸手挽着顾锦素胳膊,嘟嘟着嘴,“我不愁吃穿,又有疼我的阿姐,有权势的夫君,我已被浸在福气里,需一个谢字开心?”
“我是因李掌柜悟透了我的话,只要他听话照做,很快就会有喜事,走,我们去李掌柜家。”
嘻嘻一笑,眉头挑了挑。
顾锦素蹙眉,“去哪干嘛?他求的是你谢的是你,又不是他妾室。”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顾锦璃抿唇,“生孩子李掌柜一个人也生不出啊!他的心结解了小妾的还没呢,我即已说了那番话,就得负责到底不是。”
“李掌柜对他夫人和妾室都有亏欠,他承认对夫人有亏,认了所有的不顺,放下所有,便是解了因果。”
“但妾室与他之间的因果还没解,妾室郁郁寡欢心有死结,如何有孕?”
抿唇一笑,拉着顾锦素问询李掌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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