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安带着无言上了阁楼,不离不弃留在了下面。
徐则安上来后朝着魏连径直走去,反正他也不认识别的人。
一路走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徐则安任由这些人打量议论,一脸淡然。
要想成功,就必须有稳如泰山的心态。
魏连看到徐则安的身影之后往前迎了两步笑着道:“则安,方才你一进来我就瞧见你了。”
徐则安也笑了笑道:“小侯爷怎么一个人站在那?”
魏连摆摆手说道:“别提了,我那群兄弟都被家里管着呢,都是武将家的孩子,家里怕他们来了这里闯祸,你也知道他们的性子,说不了几句就容易急,其他人也就说说场面话罢了,怪无趣的。”
“说白了还不是魏大哥不爱和其他人玩,若是你乐意,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凑上来讨你开心。”
魏连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徐则安的肩膀道:“则安,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交朋友吗?”
徐则安故意露出一副疑惑又单纯的神色:“因为我会写诗?”
魏连摇摇头:“不是,是因为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见徐则安不解,他又问道:“你看这些人,觉得他们如何?”
徐则安环视一圈,直白道:“都是人,还能如何呢?”
魏连一下就笑开了:“所以说你和他们不一样,这里的人有些自恃身份高贵,将人都要分个高低贵贱,有些人自觉身份低微,便要去奉承讨好,像你这样的,少啊。”
“魏大哥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
“一开始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也只是对你有所耳闻,有人说你自甘下贱去做这人人唾弃的自家赘婿,也有人说你异常天开幻想一步登天,说你什么的都有,可是真的见了你以后,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
说到这里魏连又看向徐则安,像是在看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人物。
“你既不因为出身和赘婿的身份自卑,也不因为众人对你诗才的夸赞自喜,出身高贵或是低贱的人在你看来都是一样的,虽然你总是叫我小侯爷,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对我和对云辰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在你眼中,世家权贵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是吗?”
在这个讲究尊卑有别,权贵至上的封建时代,徐则安就显得格外特别了。
魏连看着是个粗枝大叶的,其实心细得很。
他和李云辰他们虽然以兄弟相称,但大家都会因为他小侯爷的身份要多尊敬几分,徐则安一开始也恭恭敬敬地喊他小侯爷,但是魏连观察下来发现,徐则安其实对谁都是那样。
徐则安毕竟是现代人,平等的观念还刻在骨子里,他的确不觉得这世上谁比谁要尊贵,无非是因为这个地方规则如此他必须要遵守,又不代表他真的认同这些东西。
徐则安无所谓地笑笑说道:“魏大哥你别怪我说话直白,这话我也就敢当着你的面说说啊,这说白了大家都是贱命一条,迟早要死的,都是两腿一瞪,白布一盖,黄土一埋,有什么分别?”
魏连被徐则安这描述逗笑,他微微低头小声道:“这话你确实也就只能当着我的面说说,若是被那帮老头听到了有你耳朵受的。”
徐则安其实挺好奇的,魏连一个侯府出身的怎么没有那种夸张的阶级观念,放在大夏倒也是奇特。
“则安,不瞒你说,其实我不爱和这些人在一起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我娘。”
“为何?”
“只因我娘出身低微,这些人表面是一副模样,背地里又是另一副模样,我早就看透了,原本这小侯爷的位置也是轮不到我的,好在我爹不在乎出身,力排众议立了我为继承人,后来我娘去世了,我爹被爷爷逼着娶了现在的夫人,就是我的继母,我妹妹是这位继母生的,若不是我爹还在,这偌大的侯府待着其实也没意思。”
“这位继夫人对你如何?”
“反正面子上过得去,也没有苛待我,不过我很喜欢瑶儿,见我对瑶儿好,她对我也亲近了几分,可惜终究不是亲生母亲,隔了一层到底是不一样的,若她来日生下弟弟,家中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些事金陵上层的贵族都知道,就算魏连不说徐则安迟早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
魏连跟徐则安抱怨了几句后又恢复了平日的笑脸。
“算了,不和你提这些了,听了也是心烦,我看你那几位岳父盯了你许久了,你快过去打招呼吧。”
徐则安和魏连所在的阁楼是普通的阁楼,最重要的便是他那几位岳父所在的春语阁。
徐则安过去以后,谢震、苏渊、宋伦都在一起。
三人拉着他见了不少人,徐则安将这些人的脸和名册上人名一一对应起来,记在心底。
一旁也有人冷嘲热讽。
“不过是位赘婿,也值得他们如此奔走。”
“李大人慎言啊,毕竟这几位家里没有儿子,所以就只能靠赘婿了,也属正常。”
“我倒是很期待待会儿祁王来了会说些什么,只怕会比我说的话难听百倍吧。”
“他们几人的争斗咱们就别参与了,左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
.......
有人眼热徐则安得了三司几位大人的青眼,也有人想看徐则安待会儿当众出丑,反正是没什么人盼着他好。
苏渊:“一路过来可还好?没有人为难你们吧?”
徐则安:“都好,岳父大人放心,小稚也开心得很,念叨着要吃好吃的呢。”
关于苏清稚被气哭的事那是绝口不提的,不然以苏渊这爱女如命的性格知道自己苏清稚被气哭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谢震倒是不担心谢雨凝,她不是娇娇小姐的性格,又有一身好武艺,寻常人也奈何不得。
至于宋伦,那就更无所谓了,只要宋挽卿不得罪那几个大人物,其他人也不能拿她如何。
宋伦叮嘱道:“再过一会儿顾大人就该过来了,我们带你在他面前露个脸,你也不必刻意奉承或是如何,寻常自如就好,顾大人不喜阿谀奉承的人。”
徐则安低头道:“是,岳父大人。”
过了一会儿,下面忽然热闹起来,徐则安本以为是顾景文来了,他循声看去,竟有人是坐着轿撵进来的。
轿撵前面六个侍女提着花篮开道,鲜花铺了一路。
轻纱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侍女低头恭恭敬敬地扶着女人出来。
那女人衣着华丽,如同是用朝霞织就,绚烂夺目,她的发髻高挽,插着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女人脸上蒙着黑色的纱,下半张脸若隐若现,只能看到眉眼惊人的艳丽,双眉如远山横卧,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尽显妩媚,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她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看阁楼上的众人,只是这样一眼,便让在场许多男人挪不开眼。
女人踏着侍卫的背轻轻走下,迤逦的长拖拂过地面,花瓣落在那价值不菲的裙拖上。
后面四位侍女牵起女人的长摆,一路低头跟上。
出门带十几个侍女赴宴,恐怕连祁王都没有这待遇。
徐则安好奇道:“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
宋伦淡声道:“这便是咱们金陵赫赫有名的文华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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