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来了人,见孟建军不在家,只好将通知告知张宝儿:“你爱人现在工作丢了,继续待在城里只能当盲流处理,我们这边的建议下乡,去孟建军同志的老家。
当然,那你们继续待在城里,户口也会迁到乡下。”
张宝儿唇瓣打着颤,“那,那我呢?”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你有工作吗?没有工作的话随你爱人一起迁。”
孟建军回来就见张宝儿呆坐在客厅。
他踹了下脚边的鞋子,“今天没偷懒吧?!”
张宝儿僵硬地扭头,对上孟建军的视线,“街道办来人了,我们俩都没工作,户口会被强行迁到你老家。你工作什么时候丢的?”
孟建军一僵,先发制人:“什么时候丢的?!还不是你的锅!我如果娶了小芳,现在早就是正式工了!再不济,你和张家维持好关系,我至于病急乱投医被人逮住把柄,连临时工都丢了?!!”
“你还把锅甩我身上?孟建军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良心,你有良心怎么没见你对你养父母有感恩的心!”
“你!”
似乎想到什么,孟建军打量起张宝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见他态度转变,也顾不上争吵。现在最重要的是不下乡。
“宝儿,为了我们不下乡,不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一辈子累死累活还吃不上几口饭……你去求求你养父母吧。”
张宝儿抹泪,“我怎么嫁了你。”
这是妥协了?
孟建军瞬间不顾她那明显不如嫁人前的身姿,凑近她耳畔嘀咕了两句。
张宝儿羞红了脸,有了小女儿的姿态,“你怎么这么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哈哈哈。”他将她搂入怀中。
温存了会儿,张宝儿才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爸妈在哪儿。”
“这倒是个问题……”
张宝儿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道:“我有办法。”
孟建军眉梢微扬,“你能有什么办法?”
“瞧不起人了不是。嫁你之前,为讨爸的欢心,我跟他一起登门他那些大学同学,那些待我们温和的或许不会告诉我们爸妈的下落,但对爸翻脸不认,甚至态度恶劣的,一定会告诉我们!”
孟建军垂头,掩盖一闪而过的阴霾。
这女人,蠢的时候真的蠢,坏也是骨子里的坏,果然是那家乡下人的种。
不过现在的她又有了几分价值。
孟建军搂过她的腰肢,吧唧了口,“还是我们宝儿聪明。我们明天就出发!”
“这么快?”
“家里没钱,我又没了工作,我那些同事还有继父亲妈个个都不待见我,别说是接济,面儿都见不上。明天还得饿肚子……早点打听到下落,早点去求岳父岳母。”
张宝儿还是忐忑:“可我嫁人前已经和爸妈闹翻了。”
“宝儿。”孟建军用手指梳理她稀疏的头发,“你毕竟和他们有十几年的感情,哪是几句意气用事的话就能消光的?尤其是岳母,肯定不舍了。为了咱们的未来,就委屈委屈你,求求岳母……”
“好,我试试。”
他们的计划一开始是好的。
也顺利找到张福两口子现在住址。
可出嫁前张宝儿那番话着实伤透了付玉静的心,如今听到张宝儿的声音,她没开门。
“妈,我回来了,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张宝儿锲而不舍拍门。
一开始没什么。
久了,引起左邻右舍的躁动。
之前付玉静住院儿里,隔着墙院还能挡住张宝儿不进屋,但筒子楼每家只有一墙之隔,她若不开门,不是扰民吗?
付玉静沉着脸开了门。
门一开,她就看到张宝儿短短几日肉眼可见消瘦下去的脸。
她骇了一跳。
张宝儿摸了摸自己脸颊。
即便稀疏的头发梳了起来,再有炭遮掩了下,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异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顶秃的那里老是长不出头发,她听人说抹抹生姜可以长,于是花钱买了块生姜。
至于钱哪里来的?
她出嫁前卖旧物的四十块六毛八。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新婚第二日将钱埋了起来,没让孟建军找到……
生姜一抹,只感觉头皮火辣辣的,没有丁点作用。
她又试了试很多偏方,还是不管用。
人越是急于求成什么,越是达不成目的。
所以到现在秃的地方仍没长出头发来。
再搭配上消瘦的大饼子脸,就显得更难入眼了。
就连付玉静见了,也暂时忘记之前的不快,低喃:“你咋弄成这副德行了……”
张宝儿显然会错意。
以为养母这话是在关心自己,连忙示弱:“妈,建军哥他工作丢了,咱们小两口没有积蓄,就快吃土了,你帮帮我们吧。”
付玉静清醒过来。
她再糊涂也明白她和张福现在的处境,接济张宝儿就意味着他们两口子得吃苦,关键是这份接济值得吗?
不值得。
张宝儿十几年都没将她和张福的付出放在心上,婚后就能改性子了?
更何况……
她疼爱的是乖巧的闺女,而不是如今人模鬼样满眼遮挡不住算计自己的闺女。
“要钱?”
张宝儿连忙点头。
付玉静撇过头去,“没有。”
“怎么!”张宝儿顿了下,意识到音量拔高,态度不对后,降低了声音,又道:“怎么会没有?”
接着,张宝儿开始环顾四周。
筒子楼是公用厕所和灶台的,没啥隐私可言。
养父母这房子也住得小,还不如她出嫁前的房间呢。
心底闪过一丝嫌弃后,又瞥了摆设。
不过养母以前陶冶情操的习惯保留了下来,这个小屋看着就与普通人家不一样。
付玉静顺着养女视线扫了圈,也没错过养女眸底的嫌弃,心中又失望了几分。
“妈,你就帮帮我们吧,我知道大哥二哥不会不管你们的。我和建军哥太难了……”
张宝儿抹泪,但低头了半天都没流出泪水来。
幸好养母看不到……
孟建军一直在观察二人的细微之处,尤其是付玉静对张宝儿的态度。
越观察,心越下沉几分。
一想到这蠢货嫁他前那番“豪言壮语”,换做是他,不得抽两顿?
平心而论,张家还放任张宝儿带走这些年花在她身上东西,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一套方案不行,只能施行第二套了。
孟建军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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