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冷家?难不成真的跟夏安生有什么瓜葛?”
“前两日夏安生从外面回来,穿了一身新衣裳,一看那做工与面料就价值不菲。当时也没有往心里去,想来是闷声发了大财了。”夏紫纤忿忿不平地道。
薛氏“噌”地站起身:“不行,我要亲自去查探查探。”
“怎么查啊?人家都摆明了就是冷家的生意,难不成你跑去追问人家,冷南弦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其中跟夏安生有没有关联?”夏紫纤追问道。
薛氏摇摇头:“我去秦家,钱氏那里好套话。”
夏紫纤也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秦家绸缎庄里,因为有了梧桐树,引来了金凤凰。
那些流光溢彩的锦缎往货架上一摆,顿时为绸缎庄增色不少,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挑拣。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带动了店铺里的生意,不再那样冷清。
薛氏踏进绸缎庄里,钱氏正在滔滔不绝地向着两位妇人夸赞手中的锦缎。
薛氏与夏紫纤看了一眼,也顿时觉得惊艳。
两人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锦缎,触手柔滑,几乎感触不到纹理。
钱氏一抬眼,就看到了薛氏,立即笑得满面和风:“稀客稀客,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薛氏眼睛盯着那些流光溢彩的锦缎,目不暇接:“正好自宝地跟前过,这不进来看一眼。”
钱氏将她当做大主顾,格外殷勤:“我这正好有刚进的货,都是绝无仅有的好成色,正好给府上几位姐儿一人做一身过年的衣裳。这穿戴出去,担保是鹤立鸡群,引人艳羡。都是实打实的亲戚,绝对给你算个成本价。”
薛氏心里嗤之以鼻,抬手翻捡那些布匹:“这些缎子手艺真不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媲美江南冷家的货了。”
钱氏啪地将手里的缎子合上:“你这就不懂货了吧?咱们这进的可是实打实的冷家的绸缎,货真价实。”
薛氏轻嗤一声:“您这做生意弄虚作假可以理解,但是咱们可是亲戚,你拿这个来蒙我可就不地道了。人家冷家的老字号在城西有分号,大大的招牌挂着。你说你卖的是冷家的货,可有凭据?”
薛氏这样一番挑剔,先前正在挑拣绸缎的两个妇人相互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扭身走了。
钱氏顿时就急了:“我说你今日这是来捧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我这实打实的冷家绸缎,你一个劲儿地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想买就走人,平白地在此诬赖我们店铺的名声。若非咱隔着安生这层关系,今天非要跟你好生说道说道。”
薛氏见她急了,自己反倒不气不恼:“我自然是想买的,但是我要弄清楚真假不是?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谁敢要?”
“谁来路不明了?我这可是托了朋友好不容易拿来的货。”钱氏据理力争。
薛氏冷冷一笑:“还朋友?不就是夏安生吗?实话告诉你,这种假货那个丫头片子那里一堆呢,一下水皱皱巴巴,掉色厉害着呢。你卖出去,也要砸了你的牌子。”
钱氏顿时就是一愣:“不可能!”
“爱信不信。”薛氏讥笑一声:“我可是好心劝你,免得你真的上了安生那个丫头的当。”
钱氏操起手边剪刀,从缎子上剪下了一块,转身就丢进了一旁的水盆里,反复揉搓,完好无损。
她将缎子捞出来,向着薛氏示威:“你看,你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不是......”
薛氏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钱氏猛然间醒悟过来,懊恼地一拍大腿:“坏了,上当了!”
安生回到府里,薛氏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三堂会审。
安生一踏进前厅,就觉得气氛十分不对劲儿,夏紫芜与夏紫纤望着自己的目光,都像饿狼一样。
她若无其事地走进去,问夏员外:“父亲差人叫女儿过来有什么吩咐?”
夏员外一抬手:“辛苦了一日了,坐吧。”
安生依言在一旁坐下。
夏员外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如何与江南冷家攀扯上了关系?”
夏员外这样问,安生顿时就明白,风声已经传进了夏府。
她微微一笑:“我师父说他勉强算是江南冷家的人啊。”
“什么?”饶是薛氏提前有了猜疑,得到安生确定仍旧吃了一惊:“难怪他一个郎中,竟然那般阔绰。身上衣服都是寸锦寸金的流云锦,就连药箱都是沉香木打制。”
“我就说这其中定然有猫腻!”夏紫芜斩钉截铁地道:“当初舅舅莫名其妙被劫,所有的契约全都不翼而飞,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
安生眨眨眼睛,有些疑惑:“我师父是冷家人与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去了,夏安生,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趁火打劫吧?这些店铺明着是钱庄收了去,而实际上全在你的手里。”夏紫芜直接揭穿了她的猜疑。
安生一愣,然后忍不住就是“噗嗤”一笑,笑得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夏紫芜被笑得恼羞成怒。
安生好不容易止住笑,向着她伸出手来:“证据?”
夏紫芜被一句话堵了嘴。
“还需要证据么?此事这是明摆着,否则哪里有这么凑巧?”
“你没有证据,便不要胡乱说话。那些店铺归了冷家就一定与我有关系吗?再而言之,就算是有关系又如何?那也是我的本事。”
“若是你的,定然是你用了非常的手段。我舅舅如今还因为此事在大牢里受苦呢。”
安生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一番攀扯,就是为了收回店铺,好为薛钊开罪啊?他在我们夏家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往咱们心口捅了两刀子,你们是好了伤疤了?”
夏员外不待见薛钊,因此安生这样一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是咱夏家的产业,就算什么也不为,也要追讨回来!”薛氏气怒道。
“我赞成啊,母亲有空闲了,多去牢里探望探望薛钊,问候问候他,这些店铺他私吞了换取了多少银两?又藏在了哪里?”安生反唇相讥。
“血口喷人!”
“话不投机。”
夏员外站起身来:“安生,你是知道的,那些店铺可是你父亲半生的心血,如今归了外人,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所以要过问一声。”
安生转脸面对夏员外,正色道:“这些铺子经营不善,全都转手易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想必衙门里都有备案,父亲前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根底了,为何要问女儿?”
“衙门里,父亲也去问过了,说是一位姓沈的公子接手的,其他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不姓冷,也不姓我这夏安生的夏,那你们为何要怀疑到我的身上呢?若是这些店铺与我有关系,我会那么傻拱手让人吗?毕竟,这些店铺也是我母亲一生的心血。”
安生“一生”两个字咬得尤其重,夏员外顿时也哑口无言。
而且安生所言也是事实,房契店契乃是唯一的证明,衙门公证,便是铁板钉钉,安生怎么会这么傻?
安生站起身来,掸掸衣襟上的皱褶,然后环顾几人一眼,从容一笑:“你们日后若是想要买冷家的绸缎做新衣可以找我,老板卖我师父薄面,会给你们一定的优惠的。”
言罢,径直趾高气扬地走出去,在心底里长舒一口气,格外轻松。
若非是怕薛氏等人眼红,就算是真的承认了又如何?
低调,低调,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薛氏除了兴师问罪,还真的没有奈何。
如今店铺已然在官府备案,也就意味着,与夏家彻底无缘了。
薛氏等人沮丧了许多时日,只能认命,就此偃旗息鼓,不再折腾。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已经进入了腊月,铺天盖地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日,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北风呼啸,昼兴夜停。
腊七腊八,冻死叫花。
京中不少大户人家开始施粥,朝廷也开仓,在城南城北开设了粥场,夏员外逐渐开始得心应手,但是也日益忙碌起来。
薛氏这些日子也很忙。
因为一进腊月,人情往来就多了起来。而且各种宴请也纷至沓来。
当初夏紫芜和夏紫纤参加百花宴闹腾出来的风言风语逐渐平息下去,她们便跟着薛氏四处走动,出入于那些朝中权贵的府邸之间。
夏员外如今虽然已经官拜户部侍郎,但是薛氏的出身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在贵妇中间多受到贬损,冷嘲热讽。但是也有那些官职低微的,难免违心地阿谀奉迎。这令薛氏极是享受,自动将那些贬损忽略,还主动地去那些权贵家眷之间热络地走动,攀交。别人給一个好脸色,便是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夏紫芜平日里一不读诗书,二不习乐器歌舞,对于她们谈论的珠宝古玩等奢侈的东西眼皮子又窄,浑没有个见识,在那些千金闺秀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总是寻不到共同的话题,别人问起来也是一问三不知,平白尴尬,还受了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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