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压抑他的怒火,没有人能劝得了他,但沈蔚兰只要肯低头跟他说句话,他轻而易举地就动摇了。
在她跟前,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沈蔚兰被他这样搂着,眼角却有些酸涩。
萧重弈方才在河边因她失控,现在又因着她的话平静下来。
她知道他在乎自己,在乎的要命,这种在乎却令她格外难受。
萧重弈感受到怀中的人在颤抖,稍稍松开了她一些,眉宇重新凝重起来。
“沈蔚兰,呆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受?是不是又要说我欠你的债?你到底还想怎么讨债?你说清楚!”
夜已经很深了,因着满街的白雪,屋檐下并不黑暗。
萧重弈刚才跟傅温书一番打斗,虽然占了上风,依旧很狼狈,眼神疲惫而焦灼。
种种往事浮上心头。
皓月当空,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呼啸的风声中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当初离开东宫的时候,我跟段清澜一样,一心跟在你的身边,你会如何想?”
也不知道怎么地,今日有勇气和冲动做那许多平日里不该做也不敢做的事。
“我会如何?”萧重弈听着这摸不着头脑的话,颇为恼怒,“不过是半年前的事,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离开东宫那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说的不是那样,我是说,如果你从未留意过我,如果我和段清澜易地而处……”
“你为何非要和段清澜比?”萧重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沈蔚兰却依旧平静。
“倘若我不曾在东宫里跟你说过只言片语,却非要跟着你,你会怎么想?”
见萧重弈在冷笑,沈蔚兰淡淡道:“你心里清楚,这不是没可能的,如果那一次你不曾在书房留我说话,不曾因为腰带拉扯掉我的衣裳,徐凯茵不会注意我,你和她,还会像之前那样好。有她在,你不会这样对我,对吗?”
她的目光明净而澄澈,照得萧重弈心神恍惚。
他心中的怒火因着她的眼神瞬间平息了许多,他不甘心道:“沈蔚兰,今夜该算账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不是跟你算账,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弄清楚傅温书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重弈望着她的神情,沉默了好一会儿:“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你成日绷着脸,满脑子都在想这些东西吗?”
“不是胡猜乱想。”
“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
“你说得对,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沈蔚兰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了,这些都不是胡猜乱想,都是……都是……”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萧重弈一把抱住她:“都是什么?说清楚!”
他力气太大,猛然抱住她,令她的手一软。
沈蔚兰手中的宝塔灯滚落到雪地上。
烛焰一歪,灯油洒出来,立即点着了竹制的骨架,很快燃了起来。
风吹得火焰呼呼作响,火苗蹿得老高。
“都是……我的切肤之痛。”
萧重弈眼眸一沉。
“怎么可能?”
沈蔚兰看着他,在他身后在漫天绚烂的烟火,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萧重弈瞧着她眼中的神情,很难得的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她说下去。
沈蔚兰站直身体,墨黑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出火光。
“在梦里,我被送进东宫,没有系锁心结,所以也没有被你喊去书房,直到你被废黜,我也不曾跟你和徐凯茵有过交际。在那个梦里,我和现在的段清澜一样,不顾一切地跟在你身边,做小工,想跟你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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