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息有些不稳,笑容亦是无力。
“是那太子妃自己无用,斗不过旁人,全是因为她不自量力,才枉送性命。当初遣散东宫时,她本该自行离去,即便重返东宫,也应有自知之明,甘居妾位,将正妃的位置让与贤人。”
萧重弈静静注视着她,心绪纷纷。
元夕那日,段清澜自陈重生的那些话,他已然明白了全部。
沈蔚兰进东宫时的锁心结,她对他始终疏离的态度,她在悦春阁不肯承宠的坚决,以及,她在东宫遣散前那些未雨绸缪的安排。
种种迹象都证明,她跟段清澜一样,都是重活一世的人。
只是他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
而段清澜的话将这最后的疑点彻底打消。
沈蔚兰对段清澜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她从不亲近段清澜,却总为段清澜说话。
如果段清澜重活了一世,那么沈蔚兰……
想透了这一点,萧重弈知道自己所有的梦境都是真实的。
所有梦到的事,都是前世在他和沈蔚兰之间切切实实发生过的,那些欢爱,那些争执,那些决绝……
他遍寻京城,找到了沈蔚兰做工的那间脂粉铺子,也找到了在小巷深处那间破败的屋子。
站在那间铺满回忆的屋子前,他终于想起了前世所有的事。
他离开京城,想要尽快解决掉静王、梁王这些麻烦,让自己快些拥有保护她的力量。
他如今只是庶人,太弱了,实在太弱了。
分别这些日子,他一边笼络依旧忠于他的势力,一边依照前世记忆搜寻静王的罪证,同时日夜冥思苦想,该如何跟她挑明。
他不能承认自己知道了前世所有的事,只能将一切推到段清澜身上。
前世的沈蔚兰恨透了那个他,心灰意冷,绝不会再原谅。
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唯有一个办法。
“小兰,我不会逼问你,你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解释?
沈蔚兰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她那些托词可以唬得住段清澜,却绝对唬不住萧重弈。
夜风徐徐拂过凉亭,仍是暖融融的,沈蔚兰周身却浮起了寒意。
她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捅破了。
如果没有段清澜,就算她自己告诉旁人重活过一世,旁人也未必相信。
偏生段清澜在萧重弈跟前亲口承认了此事。
段清澜说出了前世那么多事,以萧重弈的聪明,自然会牵连到她的身上。
“故事既然说完了,我回屋了。”
沈蔚兰兀地站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然而萧重弈动作迅捷,几乎与她同时起身,他大步走到她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萧重弈,你……”沈蔚兰几乎咬着牙道,“你要我听故事,我听完了。”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声道。
沈蔚兰去掰他的手,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小兰,从前是我不知道前世那些事,不明白你为何那么做,现在我都懂了,你别离开我了,好吗?”
他的声音低到喑哑,姿态更是低到了尘埃里。
然而他这几句话不偏不倚,恰恰说中了沈蔚兰的愁苦。
“从前你不知道那些事,所以你对我苦苦纠缠,如今你既然知道了缘故,就该痛快放手。”
“不。”萧重弈答得异常坚决,“小兰,你不能这样待我,是前世那个人负了你,不是我。”
“他是萧重弈,你也是萧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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