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你好看。”
沈蔚兰语声泠然:“我如今只是个麻子。”
“是麻子也比她好看。”萧重弈答得不假思索,“再说了,暗风暗月身上的疹子都消了很多,等你能服药了,也就没事了。”
这话不能说听得不开心,但也没有多开心。
“上辈子,我记得韩秋芙死在了宫里,那是怎么回事呀?”
沈蔚兰肯跟他多说话,无论说什么萧重弈都乐意。
他认真地想了想前世的事,扯了扯嘴角:“当年温家被满门抄斩,只活下来她一个,孙奇许诺助她复仇,她心甘情愿为他所驱使,帮他办事。”
“她姓温?”
“她本名温漾。”
“倒是挺好听的。”
地板冷硬,虽然身下垫了床褥子,还是硌得不舒服。
萧重弈起身,又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褥子。
沈蔚兰的被褥都是在太阳底下晒过的,闻着很舒服。
他一边铺褥子,一边说:“她活着只为温家洗刷冤屈,前世静王倒台后没多久,孙奇也被我杀了,她以为温家的冤屈没指望能洗清,在宫中自戕了。”
原来是这样。
嫔妃自戕是宫中大忌,难怪当年风头一时无两的韩美人突然销声匿迹了。
沈蔚兰忽而“哼”了一声。
“想帮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吧。”
宫中上一个自戕的嫔妃是萧重弈的母妃。
前世他是不知道温漾的事,这一世他知道了,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安排。
萧重弈重新躺下,铺了两床褥子后,果然感觉舒坦了些。
听到沈蔚兰的话,萧重弈没有否认。
“温家本就无辜,前世也为他们平反了的,这一世打算早些办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想起除夕那夜遇到温漾的情景,萧重弈蹙眉道:“我看她的样子,不管温家能不能平反,都不太想活命。”
“她做美人的时候行事乖张,得罪了那么多人,就算你帮温家平反了,没了孙奇的暗中扶持,在宫中恐怕会很难。”
皇后那么宽厚仁慈,对韩秋芙都颇有微词,更何况后宫嫔妃?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萧重弈问。
沈蔚兰今晚才知道韩秋芙是被冤枉的官眷之后,全家被孙奇陷害冤杀,自己反倒被孙奇这个仇人利用,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她不能留在宫里,得想办法让她离开皇宫。”
“怎么离开?她的身份是假的,的确不合宫规,应该逐出宫廷。但她生得太好看了,就算身份有问题,父皇也不会计较,依旧会宠爱她。”
太好看了?
沈蔚兰轻笑了一声。
萧重弈听着这笑声,品出些不一样的意味,立即补道:“我是说,在父皇眼中她很好看。”
“美就是美,在谁的眼中都很好看。”
沈蔚兰说得很平淡,萧重弈清嗽了一声,迅速把话岔开:“所以你认为要保她的性命,必须让她离宫?”
“这是我的想法,未必是她的。她都已经投靠你了,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不等萧重弈再说话,榻上的沈蔚兰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然后不再说话了。
萧重弈闭了闭眼睛,却没有睡意。
今夜月色极好,想着今晚跟沈蔚兰说的那些话,越发地精神。
躺了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了榻边,抬手拨开了帘帐。
月光顺着这一丝缝透进了帐子里。
沈蔚兰已经睡熟了,仔细听着,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她虽然并未原谅他,但她肯开口跟自己说话,已是极好的结果。
他耍无赖地留在屋子里,只是贪恋跟她相处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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