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两人携手进了东宫,夜风吹来,已是暖烘烘的。
宫中婚仪虽然繁复,但无需似民间婚仪那般大宴宾客。
偌大的东宫喜气洋洋,却也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自己。
进了琅嬅宫里,萧重弈将沈蔚兰拉到榻前,将她身上繁复的太子妃礼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他的动作轻柔,沈蔚兰微微闭上眼睛。
偏生静静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那一幕。
他什么意思?
“萧重弈。”
沈蔚兰迷惑地睁眼,发觉他手中捧着一件红色嫁衣朝自己走来。
“这是什么?”
“是我为你备的嫁衣。”萧重弈的声音有些滞涩。
沈蔚兰看着那件鲜红的衣裳,心头猛然一动,面上却是温柔笑道:“怎么突然多备一件?”
“刚才脱掉那一件是太子妃的婚服,这一件是沈蔚兰嫁给庶人萧重弈时穿的嫁衣。”
前世,沈蔚兰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两人一无所有。
萧重弈暗地里拥有着许多,但他既不能拿出来,也认为没有那么重要。
两人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做了夫妻。
沈蔚兰的鼻子有些发酸,想说些什么来打岔,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经历了这么多,萧重弈当然明白她的心境,不再多说什么,只认真为她更衣。
先是贴身小衣,再是里衣,最后披上外裳,将她打扮成新嫁娘的模样。
这套嫁衣是他命府中绣娘缝制的,衣裙上的花纹和图样是他亲手画的,若非他带着沈蔚兰离京出游,他甚至想亲自绣花。
嫁衣的质地是又轻又柔的云锦,穿在沈蔚兰身上,更能衬托出她的纤丽身姿——不似早些那袭太子妃礼服,奢华无比却过于繁复沉重,不是人穿衣服,是衣服穿人。
沈蔚兰提着裙摆,走到镜子前,静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萧重弈从后头走过来,正欲伸手搂住她,她却抬起手,不叫他再看镜子里的自己。
“婚仪之前是不可以偷看新娘子的。”沈蔚兰道。
“那该如何是好?”
沈蔚兰抿唇道:“既是要补从前的婚礼,当然要补齐所有的东西。”
她转身附在萧重弈耳边,告诉他需要备什么东西。
萧重弈转身离开,沈蔚兰重新坐到妆镜前。
她的头面沉重,与这身嫁衣并不相配。
摘下头面,她的青丝垂到了肩上,大清早就绑好了发髻,因此发梢全都卷曲了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有了主意。
萧重弈依着沈蔚兰的吩咐,备好了合卺酒。
他坐在榻边,等着她梳妆更衣。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想,衣裳很快就要解下来,何必穿得那样认真?
只是这事完全是他起的头,他哪里能去催促沈蔚兰。
百般无奈,万般难耐,他依旧只能坐在榻边,安安静静地等着梳妆。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沈蔚兰隔着屏风说了一声“把眼睛闭上”。
萧重弈在心中无声抗议,依旧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听到她拖曳着裙子慢慢朝榻边走来,心中那种难耐愈发难忍。
脚步顿住,他听到沈蔚兰柔柔说了声“好了”,一睁眼便见她一袭红色嫁衣,双手举着喜扇站在他的跟前。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抓住了一般,方才枯坐等待时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消散。
“小兰。”
“好看吗?”沈蔚兰依旧捧着喜扇。
萧重弈只备了嫁衣,并未准备其余物品。
她找了许久,才找到这把薄纱彩绣的花扇,刚好可以做喜扇。
扇子遮住了她的脸庞,但她持扇的手极好看,修长且柔美,白生生的,看起来比她手腕上的玉镯是一个颜色。
萧重弈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沉沉呼出口气。
“好看。”
扇子后的她,轻轻笑了声,小心翼翼地朝榻边走过来。
萧重弈怕她摔倒,起身去扶。
也因此瞥到了她喜扇后的眉眼。
她方才已经将早上的浓妆擦去,发髻尽散,没有敷粉,也没有画眉,只在额间重新贴了一枚桃花花钿,落在她低垂的眼眸之间娇艳妩媚。
比起白日里的雍容华贵,此刻更加打动人心。
萧重弈牵着她在榻边坐下,将酒杯递到她手中。
两人举着金杯,凑近后饮尽了杯中之酒。
萧重弈抬手拿走她遮面的喜扇。
扇子后的沈蔚兰低眉顺眼,神情温婉,俨然一副新婚娇娘的模样。
她没梳发髻,鸦青色的青丝带着卷曲儿尽数垂下,一半垂在背后,一半从肩膀蜿蜒而下,直至腰间。
方才还姿态娇羞的沈蔚兰忽而抬眼,那双顾盼流光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萧重弈。
她伸手微微捋着发丝,身体微微晃动了下,身上的红色嫁衣稍稍滑落了一点,不经意地露出了锁骨。
萧重弈的呼吸猛然一滞。
她刚才躲在屏风后的时候,已经把嫁衣里的小衣和里衣都脱了。
他的理智在刹那间崩断了弦,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提到自己的怀中。
粗重的鼻息呼到沈蔚兰的耳畔。
“今晚就敢这样勾引我,你不要命了?”
两人虽是老夫老妻了,可对沈蔚兰来说今晚真是初次。
新婚夜,他原是打算温和一些的。
眼前的沈蔚兰,显然是不打算给他温和的机会。
沈蔚兰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手下留情嘛,夫君。”
声音甜软,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萧重弈听得耳根子发痒,当然,不止是耳根子发痒。
这女人一边求他手下留情,一边朝他展露着万种柔情,分明是要把他逼疯的架势。
他低下头,去吻她额间的花钿,吻她光洁的下巴,吻她清秀的锁骨。
金线滚边的红色嫁衣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他抬手将这碍事的衣裳扔到地上。
他有些呼吸不畅,却更加用力的抱她、吻她。
“沈蔚兰,你怎么……长得比从前更好了。”
从前的她是纤细的,美自是极美,只是某些地方若是太瘦了便稍显遗憾。
现在却丰盈软糯,让他爱不释手。
沈蔚兰被吻得意乱情迷,软软躺在榻上,压根没有力气回答他。
心中有几分后悔,不该那般撩拨他,只可惜为时已晚。
月光透过窗扉映照在琅嬅宫的金砖,旖旎又缠绵。
长夜漫漫,床褥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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