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萧重弈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等他回答,沈蔚兰回过神来了。
她无言以对,摇了摇头。
萧重弈放下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知道你当初不愿意离家的,无论如何,不是他送你进京,我且不知要等到几时才能遇到你。”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沈蔚兰。
沈蔚兰抬眸,瞥他一眼。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呢。”
“绝不会。”
见他说得这样肯定,沈蔚兰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我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倘若没有进京,自是嫁人了。而你也娶了妻,你和我,便是永远不相干的两……”
“不许再说了。”萧重弈打断她的话。
沈蔚兰再去看他,见他低头吃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但听他语气,自是听得出他不大高兴。
莫须有的事他动怒做什么?
沈蔚兰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用过膳,沈蔚兰便让桐花备水沐浴,坐进浴桶的一刹那,方感觉得疲惫尽消。
连轴转了这么多日,到此时才真正觉得放松了下来。
泡在温暖的浴汤里,心绪彻底放空,迷迷糊糊地差点睡过去。
还好桐花细心,瞧出她有困意,把她叫醒扶了出来。
沈蔚兰穿好衣裳回到寝宫,见萧重弈已经散了头发,坐在榻边定定看着烛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寝宫里灯影斑驳,映着他清逸的侧脸,更显得他俊美无俦。
沈蔚兰看着他这般模样,走过去坐到他的身旁,抱住他的胳膊。
“还在为我那句话生气呢?”
听到沈蔚兰来哄自己,萧重弈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她。
“小兰,我不是气你,我只是……”
沈蔚兰不说话,把脸倚在他的肩膀上:“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萧重弈的神情总算柔和了一点。
他抬手抚着她的侧脸,沉沉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敢想。万一你没有被送进东宫,这时候的你会在谁的身边?”
一想到沈蔚兰可能会成为其他人的妻子,萧重弈心里便堵得慌,几乎要窒息过去。
沈蔚兰眨了眨眼睛。
倘若扬州知府没有相中自己,又或者皇后没有下令给萧重弈挑选美人的事,伯父伯母应该会给自己议亲。
她那时便有美貌之名,想来不会缺人登门提亲,以当时沈家的状况,他们应该会从中挑一家聘礼给的最多的。
“哪有那么多如果?”沈蔚兰知道他是真为此烦恼,不再拿话刺他,轻声道,“老天爷连重来一次的机会都给了我们,又怎么会让你我错过?”
“对,就算旁人没送你进京,我迟早也会遇到你。小兰,你我是命中注定。”
萧重弈托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先是轻轻的浅啄了两口,继而是深深的吻,渐渐添了些疯狂,仿佛要攫取她所有的娇媚和柔软。
沈蔚兰有些喘不过气,然而萧重弈并不打算放过。
顷刻间他仿佛变了个人,动作变得粗鲁而急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脑中只有一个念想。
拥有她,占据她,让彼此成为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
*
很快是三日回门之期。
沈蔚兰是太子妃,规矩自是与民间不同,循例可以召沈家和平远侯府的人来东宫请安。
萧重弈却怂恿沈蔚兰去侯府回门。
前世沈蔚兰孤身一人,回门之期既无娘家可回,也无娘家人登门。
平远侯和侯夫人与她本就投缘,让她回热闹热闹也好。
内阁那边今日有事要决断,萧重弈陪着沈蔚兰到了侯府,看着她进府之后,这才乘车离开。
花厅里济济一堂。
跟沈蔚兰正月里来侯府的时候一样,都是傅家的亲眷。
沈家伯父、叔父们已经带着家眷登上了回扬州的船。
沈蔚兰好不容易才说服萧重弈放弃重赐沈家的念头,只给每一房赐了一座宅邸。
今日来侯府的只有沈墨一人。
上回登门时,沈蔚兰是侯府义女和平阳县主,这次除了这两重身份之外,更加成为了太子妃。
侯府自是请她上座。
沈蔚兰命众人起身,都是自家亲戚,既是回家,不必客气。
傅家的人比上回更齐,许久未见的穆亦瑶也抱着孩子出现了。
她比从前胖了不少,也憔悴了些,生这一胎不太顺当,一直小心翼翼地养着,直到孩子半岁后才抱着出门走动。
沈蔚兰早早就让桐花备好了回门礼。
给平远侯的是一支百年山参,给侯夫人备了一套纯金打造的松竹梅兰盘,傅温言、傅温书各一套文房四宝,穆亦瑶一对金镶宝珠累丝耳环,傅幼薇一对金螭头镯,至于刚出生的小公子则是一个金累丝嵌珠项圈。其余各房亲眷另有红包利是。
因怕众人放不开,她出了花厅往园子里去逛。
侯夫人跟她一起走着。
“之前我一时起意离京出游,婚礼的事劳义母费心了。”
“既然被娘娘唤声义母,为娘娘筹备婚仪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何谈费心?”
侯府花厅周遭修建得颇有江南园林的风格,青砖黛瓦,石板烟柳,春日里姹紫嫣红开遍,清雅又鲜艳。
沈蔚兰既是回门,穿得便随意了些。
鹅黄色的锦衣之下是一袭海棠绣花月华裙,望之灵动清丽,与这满园春景相得益彰。
“太子殿下送来的聘礼并未动过,娘娘看哪日送去别苑?”
沈蔚兰道:“既是义母为我备了嫁妆,聘礼自该侯府收着,幼薇妹妹正在议亲,或许今年就能用上呢。”
“是相看了几家,不过再快也得明年去了。”当初的确是挪了傅幼薇备的嫁妆,皇后也透过让侯府留下聘礼的意思,侯夫人为求妥帖,当然要再问沈蔚兰的意思。
缓了缓,她又道,“我看了看聘礼的清单,有些东西像是太子殿下为娘娘备的,这些物件我都单挑出来了,改日派人送去东宫。”
“既是义母的心意,那便如此吧。”
轻柔的和风吹动着沈蔚兰的衣裙,也夹带来了一阵清脆爽朗的笑语。
沈蔚兰抬眼望去,见沈墨跟傅幼薇一人手中拿着个风筝,旁边还站着侯府里其他几房的公子和小姐,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正在议论着要去哪里放风筝。
沈墨在京城里住了快一年了,身上全无当初从扬州来京时的拘谨。
她身上穿着紫藤花春衫,长裙及踝。
春日暖光映照少女,如玉兰娉婷,愈见动人。
侯夫人看着不远处的沈墨,唇边亦漾起一抹笑意,转向沈蔚兰。
“这边还有件事,想问问娘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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