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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言笑晏晏,和那男人说着什么,并不真心的笑,可他看着就是不痛快。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些怔忪的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眼里闪过一抹慌张,她匆匆回头,和那男人说了句话告辞,然后低垂着头回到宴席中来。

大夫人笑着道:“阿愿难得来,你可要好好陪陪她……”

谢柏遥道:“我刚从诏狱过来,先去更衣。”

大夫人闻言皱眉,看一眼他一尘不染的衣袍,到底还是点了头:“那你快去快回。”

谢柏遥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不知是不是沁暖的错觉,她觉得谢柏遥走的时候,好像冷飕飕的扫了她一眼。

沁暖觉得心惊肉跳,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难不成是他察觉了今日三夫人的事不对劲,看出她的算计了?

素月突然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在沁暖耳边道:“大公子让姑娘回去。”

沁暖只好点头。

好在沁暖并不起眼,她离席也没人注意。

到了松鹤居,谢柏遥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已经在等着了。

沁暖走进来:“表兄。”

他回头看她,点漆的眸子好像要将她看穿。

沁暖没由来的心口一紧,谨慎的问着:“表兄突然寻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缓步向她走近,那双清润的眸子无形之中带着强势的压迫,逼的她想要后退。

沁暖袖中的手掐紧,紧抿着唇站在原地。

“那个男人是谁?”

沁暖愣了一下:“什么?”

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袁兆。

沁暖悄悄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的回答:“方才与我说话的人?他是赴宴的举子,我也不清楚是谁,只是桃林中遇到,问路罢了。”

沁暖避重就轻,本来也没发生什么。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拇指的指腹压在她的唇瓣上,映上一点朱红,眸光讳莫如深:“是么?”

沁暖心脏被攥紧,有些透不过气来:“怎么了吗?”

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旁人都说谢柏遥是清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可只有沁暖知道,他阴晴不定,睚眦必报,极会磋磨人!

她甚至有时候后悔当初怎么就选择勾引他。

本以为他是谢家最好说话的人,没曾想是最麻烦的,这一年来她在他跟前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

他盯着她的唇:“我记得你不喜欢用这样艳丽的颜色。”

她今日不单用了鲜艳的口脂,还用了香粉,一靠近便能闻到清冽的茉莉花香。

她往日里总是穿的素净,用最素净的妆容,穿最素净的裙子,他送她的首饰她从来不戴,极力的要把自己变成谢家的一个透明人,生怕被人注意。

上一次见她这样用心思打扮,还是一年前,他初见她的时候。

沁暖呼吸一滞,她这点旁人都没察觉的小心思,谢柏遥却一眼看破。

她强自镇定:“今日春日宴,我只想图个好彩头,表兄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不用这样的口脂就是了。”

谢柏遥脸色不善,显然并没有因此消气。

她也有些不耐烦了,忍无可忍的道:“还是表兄觉得我连寻常女子的爱美之心都不配有了?今日春日宴,哪个姑娘不是穿红戴绿打扮的漂亮?我也没抢任何人的风头,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非要来挑我的刺!”

沁暖破罐子破摔,真想就此和他闹掰了算了。

谢柏遥抿了抿唇:“我没想挑刺。”

沁暖愣住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脾气?

“三夫人是怎么回事?”他问。

沁暖眨了眨眼:“三夫人?是闹贼的事吗?”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就是听说家里闹贼才赶回来的,这贼还是她发现的,他猜到这事儿多半不简单。

但她和他装相,他也懒得多问了,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随她闹吧。

她被他盯的心里发虚,避开他的目光:“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却被他抓住胳膊给带了回来,他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收拾干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然后松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沁暖呆愣在原地,怔怔的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她自认为很会算计人心,可她从来看不透谢柏遥。

她今日的确做了坏事,她以为他会对闹贼的事严加审问,毕竟事关谢家名誉,兹事体大,可他却轻轻放过。

反而对她悄悄换掉的口脂揪着不放,莫名其妙。

谢柏遥回到了宴席上,不少人举着酒杯围上来,和谢柏遥寒暄。

谢柏遥虽说才入仕三年,却已经在朝中身居要职,这次江南盐税案办的漂亮,更是让他大显风头,想要恭维的人自然不少。

谢柏遥簇拥在人群中,很快看不到沁暖了。

沁暖也并没有在宴席上久留,只吃了两口就回去了,她今日要做的事已经做了,也没功夫在那强行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宴席。

等到夜幕降临,宴席才终于散场。

“遥儿。”大夫人刚送走了宾客。

“母亲。”

“你觉得阿愿如何?”

“母亲做主就是。”谢柏遥神色未变,但显然没有耐心聊这些。

他的婚事无非是为了给家族挑选宗妇,他母亲做了半辈子的宗妇,自然比他更懂得挑谁合适。

大夫人又道:“那长公主的独女端敏郡主呢?长公主也极看重你,但我觉得郡主未免有些骄纵了,怕她日后进门担不起宗妇的职责。”

谢柏遥眉头微蹙,想起之前在宫中见过一次的端敏郡主,的确骄横,若是她做主母,怕是沁暖以后日子不好过。

“郡主是皇家女,难免牵涉党争,如今太子未定,朝中也风波不断,皇族的人少牵涉的好。”

大夫人点头:“如此说来,江家倒是最合适的,江家向来只做纯臣,从不牵涉党争。”

谢柏遥眸底浮现一抹讽刺,却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母亲做主就是。”

谢柏遥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夫人神色有些复杂,喃喃道:“这孩子,越长大越是看不穿了。”

竹青上前道:“大公子如今身在朝局,自然是要比以前沉稳些了,夫人别多虑了,婚事的事,大公子不也让夫人做主吗?”

大夫人扯了扯唇角:“大概是我多心吧。”

谢柏遥回到松鹤居,神色不虞,眸底郁郁沉沉的,气氛压抑。

下人们都谨慎的伺候着。

玉桥端着茶进来,试探着问:“要不,小的去请表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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