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族大殿殿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名为“北冥正殿”的牌匾。
意为北冥天海正朔传承,正统血脉。
鱼璎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大殿。
尽头的宝座上,当代族长鱼望海端身而坐。
下首特设贵宾席位上,身穿紫袍气质疏冷的女子端身而坐,修长的凤眸,令她的气质愈显尊贵。
自然便是那位凤族圣女。
而在常设坐席上,另有八人相对而座。
他们四男四女,都穿着鲲族特有的华袍,正是鲲族的八位圣子和圣女。
在鲲族内部,圣子和圣女的排行是并行的,以示男女圣子无高下之分。
彼此之间不分高下,私下只以年纪论大小。
“五妹姗姗来迟,快些落座。”
二圣女面带笑容,示意鱼璎落座。
“二妹此言差矣。”
大圣女表情淡漠,看起来并不像二圣女那般热情。
“贵宾在座,五妹姗姗来迟,岂能不打招呼便自行落座?”
“大圣女说得对,五妹来迟已是失礼,再不宣而坐更是怠慢。”
大圣子点点头,道:“鱼璎,且来见过凤族圣女殿下。”
这番看起来平淡的交流,实则却有着居高临下、不容抗拒的意味。
鱼璎若顺从,便等于自矮半格。
若不从,便是失礼、冒犯、不听劝。
说起来,鲲族的圣子和圣女们,关系都还不错。
但鱼璎是个例外。
因为她自小离开族群,是近些年才回归。
归族之后,得到了大力的培养,算是一种补偿。
但在某些圣子、圣女眼中,始终是半个外人,亦像是半个下人。
面对这样的场面,殿内的侍卫和侍女们已经捏了一把汗。
连他们都看得出来,二圣女是在给鱼璎挖坑。
但凡鱼璎头脑不不配,一屁股坐下去,便会掉在坑里。
大圣女看似在提醒,实则也有一种俯视的意味,仿佛她的提醒不是一种义务,而是一种赏赐。
大圣子就更加傲慢,直言要鱼璎“见过”凤族圣女。
这近乎是赤裸裸地打压踩贬,甚至是一种命令般的羞辱。
对方为凤族圣女,鱼璎亦为鲲族圣女。
双方身份平等,何以用“见过”二字?
难道鱼璎是以下人的身份,站在这殿中吗?
对此,鱼璎却也并不恼怒。
只是嗤笑一声,无视大圣女、二圣女以及大圣子别有用心的栽排,径直而前,来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先行向族长施礼,再向凤族圣女拱手致意,欢迎她的到来。
然后便自行落座。
她是鲲族圣女,来到这座大殿上是她的权力与义务,而不是什么请求,更非高攀。
她并未犯错,更不是前来受训,甚至无需家主允许,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属于她的座位上。
凤族圣女一脸平静地向她致意,看起来古井无波。
“九位圣子、圣女皆已到齐,本族长在此,欢迎凤族圣女的到来!”
鲲族族长,向对方郑重致意。
“北冥天海与我凤族自上古时代交好至今,万年一度的祭海大典,亦是举族盛事,但对本圣女来说,却是头一回参加。能够见证这样一场盛举,实为晚辈的荣幸。”
凤族圣女微微颔首,声音却异常平淡。
平淡到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的言辞,分明恭敬有礼,甚至算得上恭谨。
“呵呵,贤侄女客气了,祭海大典当然是我族盛事,亦是整个位面的头号大事,但贤侄女亲来见证,亦让我鲲族蓬荜生辉!”
“鱼族长的敬意,我会向族中转达。”
凤族圣女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将对方的恭维,转到了她身后的族群上面。
她本人,对此并不在意。
“不知海祭大典,何时开启?”她问。
“贤侄女莫急,我们还在……等一位客人。”
“客人?”凤族圣女高贵冷漠的凤眸中有了一丝淡淡的疑惑。
海祭大典乃鲲族盛事,但如今到场的贵宾,只她一人。
非是鲲族人脉凋零,实是这个族群与外界交往甚少。
而在交往的势力中,有资格受邀请见证海祭大典者,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她看来,自己可能是唯一的贵宾。
没想到,鱼望海竟说,还有客人。
竟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鱼望海在她已经到场的情况下,还要等待?
唳!
就在这时,一声似凤鸣般的嘹亮宏声,响彻北冥大殿之外。
凤族圣女瞳孔微缩,脸色骤沉!
“鱼前辈?”
带着质问的犀利目光,直刺鱼望海面门。
这声音对她来说太过熟悉。
上古时代之前,世间有凤凰一族。
但在上古时代之后,凤与凰分裂为两族,反目成仇,厮杀不断。
其间的故事,大致也鲲鹏一族颇为神似。
所以说,凤族和鲲族,便有着天然的亲近,简直是天造的盟友。
作为凤族圣女,她此番前来,参加海祭大典,便是双方盟友之谊的生动写照。
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
但朋友的敌人,就算不是敌人,至少也不应当成为朋友才对。
友谊越深,越不容许背叛。
鲲族既然与凤族交好,便绝不应该再与凤族的仇敌凰族眉来眼去。
这是双方的默契,也是无需明言的共识。
但在她已经到场的情况下,鲲族竟然还邀请了凰族观礼,这其中的意味,无法不让她深思,更不得不让她警惕!
“鱼前辈!这是何意?”
凤族圣女再次质问。
鱼望海淡然一笑。
“贤侄女淡定,我族此次海祭大典,邀请的贵宾不止一两家,有什么疑问,过后我自会解答。”
“过后?嗤!”
凤族圣女冷冷嗤笑,旋即起身。
“恕我直言,你鲲族莫非已经忘却了与鹏族之间的恩怨?如果没有,那么你便不该在我凤族面前摆弄这些门道。你们既然请来了凰族作客,那么抱歉,这次海祭大典,我们凤族……拒绝参加!告辞!”
凤族圣女说完便走,并不等待对方回答。
显然对鱼望海的回应,也不抱任何希望。
但她还没走出大殿,却被一道耀眼的银白色光影,阻住了去路。
凰族使者,已然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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