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例外。
对于眼前这人，慕青瓷只能得出现在的答案。
或许真的是没有任何目的的结交呢。
或许以后真的会成为好友。
他脑海中对于青玄的看法正在飞速的转变着。
也逐渐愿意袒露出一部分自己内心的想法。
至少，在面对对方那喋喋不休的话语时，他已经在尽量回应了。
青玄自然注意到了这点。
脑海中颇有些任务完成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是这般善言。
只不过在对比之下，自己显得话痨了一些。
“慕兄，你总算不是惜字如金了。”
…
回忆中，仙界的那颗本源之树，完全就是沉默寡言的代表。
青玄花了数十万年的时间才算与他真正混熟。
就拿他小时候总是喜欢坐在树下向对方倾诉这件事来说。
他几乎说了几万年，才知道对方是有灵魂化身的。
每每想到这件事，青玄就来气。
所以也是从这里开始对叶白的称呼就从树爷爷变成了直呼其名。
他还记得，那时候叶白现出真身时同自己的第一次对话。
“吾名叶白，即是你眼前这颗本源之树。”
“其实不用参拜的，因为我前段时间刚好陷入了沉睡。”
“所以你说的话，我大抵都没有听到。”
“除了今天这些。”
当时还不足十万岁的青玄，一瞬间便愣住了……
“那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呢？”
“就……白说了？”
他不理解，非常的不理解。
同时也打破了自己对于树灵神秘形象的认真。
“抱歉，可是事实确实是这样。”
叶白依旧平淡的回答。
“我管你听没听见，快把树爷爷还回来！”
“一定是你夺舍了他的神识！”
“？？？”
听到对面的质问，他满脸疑惑。
所以呢。
对面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他该怎么解释才会看起来不像狡辩。
叶白当时破天荒的说了许多话，与他争论。
不知为何，吵着吵着，他便想起自己转世成为树灵前的久远岁月。
他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是因为这一段过去。
那时候，他为仙界接引使，浮川。
在仙魔大战中，常常往返于生死间，超度亡魂。
攒下了许多功德。
却少有相识之人。
……
“接引使天字一重，浮川，前来拜会故友。”
山门前的白衣身影与漫天光华一同降下。
落在题名“春庭遇晚”的小院前。
“请进吧。”
浮川闻声推门。
走进卧房却看到床榻上气若游丝的老者。
心中生出惋惜。
“您……这本源仙医，怎得如此落魄。”
眼前这位老者……便是清月宫曾经的创始人。
“旧伤堆在一起，又逢阴雨天”
“可不就这幅颓唐样子了。”
“不必挂怀。”
“你我二人也有两百年未见了吧。”
“说来真有些怀念从前咱们并肩而立的那段日子。”
重零撑着坐起身，靠在床沿上，他并不想失了礼数。
浮川神情微变，眼眸中闪过厉色。
“自你归隐后，至今未出魍山，却一再被人暗害伤重。”
“此事，我必为你讨个公道。”
“这世上那么多的相处之道啊……”
重零淡笑着回应道。
“只有陌生人之间的真心是不需要付出的。”
“不需要付出，自然也不祈求得到什么回报。”
浮川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那你曾经为旁人付出的那些……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帮助呢？”
“我今日同你讨个答案。”
“两百年前举着自己的道义，为旁人奋战至死的少年郎，你所守的道，可有被光阴消磨殆尽。”
对面的老者开始回忆起来，一身怅然。
“那不能算是付出，顶多就是年少时一腔孤勇，如萤烛微光般的赠与。”
“光阴会不会消磨，我都有自己要守护的道，历经再漫长的等待，此心亦不变。”
“医道仍需传承下去，以今日之我，只能遇一人，救一人。”
“而我清月宫，却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传承者”
浮川安静的听着。
“如今……确实有些麻烦。”
“我顽疾缠身，最多只余一甲子的光景。”
“你既已问过我了，我也有此一问，你曾经承诺的倾力相助还算数么。”
“自然，浮川从不毁诺。”
“那便望君替我在凡尘寻一位徒儿，看护他成长，以百万年为期，与我一同振兴医道。”
“振兴……，好，我虽不能担保，但必会尽力而为。”
浮川的内心受到了触动，他认真的承诺道。
“称不上倾尽所有，我也是尽力而已。”
“咱们恐怕还要再打上百年的交道吧……谢君接过我这一厢重托”
“乐意之至”
“其实我今日来，本意是与君切磋，分个胜负的。”
“现在看来胜负已见分晓，我也不必执着于过去了。”
“重零，无论过往今朝，你从来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是啊，于我亦然。”
……
“原来是你”
叶白笑道。
他竟忘了眼前这个，自己亲自寻来振兴医道的小家伙。
清月宫未来的传承者。
看样子，他比自己转世的时间慢了许多。
现在啊，依旧是比自己的辈分小上许多。
叶白一瞬间从停止了争吵。
任由对方埋怨着自己。
他已经认出来了。
青玄便是这转世。
是他与重零共同的徒弟。
也是这仅剩的一点情感寄托。
“好吧，我向你道歉。”
“确实是因为我的失误……”
“才让你浪费了几年的修炼时间来同我说话。”
“我好像并不能做成什么像样的弥补。”
叶白假装思考着。
实际上心中早就想好了。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清浅的微笑。
“往后我陪你说说话吧”
“反正你也就在这清月宫中。”
“虽然我有时候不善言辞，但偶尔回答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尽千万年的交谈。
青玄也在他偶尔的点拨中进步飞快。
一晃眼，叶白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到下界历劫了。
但他始终觉得最值得回忆的。
是有青玄亲自来接引的那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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