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都带来了,杨扶摇还是不信,捂着耳朵使小性子。
沈彦钦求饶道:“我把我姐带来你也不信,那我带你去找森哥,你当面问问他。”
“这还差不多。你早点带我去找森哥不就行了,森哥从来不帮人做假证。”
杨扶摇顺手挽住沈蔓的胳膊,笑道:“姐姐,我们一起去。”
沈蔓皱眉,“不方便吧?”
杨扶摇丝毫没意识到今天是别人的订婚宴,大咧咧的回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森哥一个人在休息室,没有外人在。”
“今天是他的订婚宴,他不应该很忙吗?”
杨扶摇和沈彦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笑道:“哎呀,去看一下,说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
两人带着沈蔓一路上二楼,到了最边侧的休息室。里面窗帘拉的严,黑漆漆的。一个工作人员都不在,一点没有准新郎的派头。
沈彦钦顺手开了灯,屋里陈设渐渐清晰。说是休息室,更像是一间办公室。外面是小会客厅,里面是书房和办公的地方,摆着电脑和一些游戏手办。
角落里,陆禹森长手长脚的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块毯子。沙发边还有一副拐杖,气氛完全不像是要订婚做准新郎的模样,倒像是生病了。
沈彦钦走过去,轻声问道:“森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隔了有半分钟,沙发上的人才悠悠转醒,手指不耐烦的拿掉遮在脸上的毯子,声音又低又哑,“有事?”
沈彦钦轻声道:“扶摇非要跟我闹。那天在酒吧,明明是跟我姐在一起,她非说是别人。”
杨扶摇上前两步,气鼓鼓的说:“还不是你姐姐妹妹太多,一点都不避嫌。”
“我的姑奶奶,我自从跟你交往后,哪里还有什么姐姐妹妹。你就别提那些陈年往事了。”
陆禹森皱眉,拿起手边的抱枕砸向他们,冷声道:“滚出去吵。”
沈彦钦连忙闭嘴,拉着杨扶摇走到外面去了。
剩下沈蔓一个人站在旁边,走不也是,留也不是,尴尬的能抠出两室一厅。
陆禹森余光见还有一人站在旁边,眼皮微抬,懒洋洋的扫过去一眼。只一眼就愣住了,没想到是沈蔓。
今天是他的订婚宴,她穿的很漂亮。一身粉白渐变色纱裙,露出好看修长的肩颈,胳膊修长白嫩,搭着两层堆叠的细砂,多了几分古典气质。腰细,盈盈一握,惹人疼。裙摆并不招摇,收拢的恰到好处,一来方便行走,二来显得身形更高挑,上面缀满了粉色的碎花。
她修养了半个月,脸色红润透亮,明眸皓齿,艳丽夺目。
如果说杨扶摇活泼的像遥远的海外精灵,她就是坠入田野的仙子,又香又缥缈。
宛如一只抓不住的蝴蝶。
良久,陆禹森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单手从桌上拿起烟盒,熟练的晃出一根咬在唇间点燃。声音从胸腔里吐出来,闷闷的,“你来干什么?”
沈蔓抿了抿唇,淡笑着回:“今天陆总订婚,我来送祝福。”
“我订婚关你什么事?”他冷笑一声,随性的靠在沙发背上,深沉的看着她。
隔着寥寥烟雾,她看他看不真切。
以前他生气装深沉,她撒个娇服个软哄一哄,他瞬间就能原谅她。
现在,她没有女朋友这重身份去对待他。
两厢沉默有半分钟,陆禹森掩着唇咳嗽了两声。灯光下他脸色发白,眼神带着浓浓的忧郁。受过伤的右胳膊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下。只能从衬衫挽起的袖口,看见双臂上青筋鼓起,肌肉隐约在跳动。
沈蔓关心道:“你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套用沈小姐的话,前男友的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年他客串一部游戏电影,沈蔓的姐姐沈黛是主演。一次拍摄过程中道具组的箱子从高处掉落,当时KPL职业联赛第一身价的野王陆禹森想也没想便挺身而出。
沈黛是救下了,他的胳膊也伤的很严重。那一年的赛季他只上了几场,其余时间只能做冷板凳。粉丝和商业价值一落千丈,收货了英雄救美的美名,自身利益却损失惨重。
沈黛很愧疚,送钱送房子感激他,可惜都被退回。
没多久沈黛出事,沈蔓从姐姐的日记里得知这段往事,去盲人医馆学了一段时间。后来拜托在战队的朋友帮忙潜入战队医疗组,给陆禹森理疗。可怜她使出浑身解数按摩,却被他纳入黑名单,说她按摩的时候像变态。
想到这些,沈蔓再也忍不住,眼眶不自觉红了。
手伤复发时最是难捱,肌肉性的疼痛往往要靠止疼药才能舒缓一两分。
她上前一步,软声说:“陆禹森,你躺下,我帮你按摩舒缓一下。”
他惊讶了一瞬,伸手推开她,“收起你的演技,戏弄我很好玩吗?既然不想跟我有纠缠就离我远点。”
“陆禹森,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马上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我帮你舒缓一下,等仪式结束你再去医院治疗。”
听见这句他直接暴走,声音冰若寒霜,说出的话也绝情,“我不需要你提醒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她鼻子发酸,“你别这样说。大喜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他抬头狠狠瞪她一眼,伸长胳膊拿起旁边的拐杖,艰难借力起身,再次开口说道:“我和别人订婚对你来说是大喜。你和别人订婚那天,对我而言是什么,你想过吗?”
他杵着拐杖缓慢逼近她,脸上表情沉重,眉头紧蹙,眼睛发红,眼神又凶狠,又缠绵。
沈蔓不想回答他提出的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低着头问他:“你的腿怎么了?是上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吗?”
想想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他就算体质再好,也不可能一个月就康复。
他扔掉拐杖,扶着她瘦削冰冷的肩膀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像利刃,一寸寸撕裂她的伪装。
“沈蔓,我不甘心,你为什么能这么狠?”
空气仿佛静止,两个人泪眼朦胧的对峙,眼神焦灼哀怨,一个气势凌然的要一个答案,一个藏着掖着无法坦白。
末了,他手中的力道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她疼的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蔓败下阵来,软声喊他的名字,“陆禹森……”
她抬手去触碰他的手,掌心还握着那枚拼图切片。
对不起,她其实也无法为他送上订婚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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