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春天来的格外晚，三月底气温还在5度左右，倒春寒碰上阴雨天，冷风直往骨子里钻。山脚的松树林也在风中瑟瑟抖动，淅沥的雨水混杂着凌冽的松木香扑在脸上。
墓园里格外幽静，树木光秃秃的，更添一层荒凉。
沈蔓裹紧外套，站在转角路标下看A区的路线图。
墓园去年重新修整过，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她找到目标点，打开手机指南针，准备跟着导航往北走。结果低着头没注意前方，不小心撞到一人。
她抬头致歉，“抱歉。”
面前的男人穿一身宽松的黑色帽衫，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一身冷冽气息。
声音也很低沉，“没事。”
说完，侧身让出路。
沈蔓点头致谢，跟他擦肩而过。
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见墓前堆满了鲜花和礼物，延伸到了主干道上。
沈江尧正蹲在墓碑前擦眼泪。
沈蔓上前打招呼，“江尧哥。”
沈江尧低低应了一声，“来了。”
“嗯，别哭了。”沈蔓把怀里的花放到地上，瞥了沈江尧一眼，“沈黛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男人。”
“我知道，这不是触景伤情忍不住嘛。”沈江尧吸了吸鼻子，手指在黑白照片上恋恋不舍的碰了碰，哑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见陆禹森吗？我今天把他带来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沈蔓忽的抬头。
沈江尧又道：“他有事，刚刚祭拜完先走了。”
小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以前只在沈黛的日记里见过他的名字，在电视里看过他的视频，现实里难得碰见一回，给人的感觉依旧很冷淡。
祭拜完，沈江尧带着沈蔓往停车场去。
路上，他说道：“我马上要出国留学了，没个三五年回不来。”
沈蔓神色平静，“俱乐部的事不管了吗？”
“来了新的战队教练接手，我这边都交接的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去年一年都没有带领队伍打出好成绩。陆禹森也经不住我耽搁了，再有一两年也该退役了。想让他在退役前拿一次年度大满贯，把春季赛，世界赛，全明星赛，冬季赛四个奖杯包揽在身。”
顿了顿，沈江尧又道：“我在国内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陆禹森。”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陆禹森的并列在一起，沈蔓意外挑了挑眉，脱口而出道：“那把我的微信推给陆禹森，我和他抱团取暖。”
“我正有此意。不过他这人难说话，最近又被家里逼着相亲，看见女生都绕道走，不知道愿不愿意加你。”
“你就说，我可以充当他的临时女朋友，帮他挡掉无聊的相亲。”
沈江尧闻言笑了笑，“算了吧，他情愿找我假出柜，也不想跟女生扯上关系。当年他和沈黛明明没发生什么，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浪，早就怕了女人。”
“既然又怕又烦，为什么今天还来祭拜？”
“心软呗。”
是心软还是心虚，有待考证。
沈江尧说归说，上车后递给沈蔓一条干毛巾擦头发，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微信推给了陆禹森。
等了几分钟，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看吧，沉默就是拒绝。”
沈蔓笑笑，表示不着急，三年都等了，多等一个月两个月又有什么关系。
回到学校后，沈蔓去西门外面的水果店给舍友买了新到的冰淇淋网纹瓜和羊角蜜，这才乘坐校车返回宿舍。
她们这间宿舍是高级间，费用贵，只住了两个人。
沈蔓把水果放在桌上，对王佳佳道：“佳佳，来吃水果。”
王佳佳匆匆结束一局游戏，走到桌前吃东西，一边把嘴巴塞成小仓鼠，一边说道：“你的直播合同我帮你搞定了，后天正好是1号，第一次开播。一个月播满30个小时就行，底薪不是很高。不过你这么漂亮，打游戏技术又好，底薪多少无所谓了。”
沈蔓本来对底薪也不在意，她图别的东西。
“你开播那天我会带人去帮你暖场的，不要紧张。就打打游戏，唱唱歌，很简单。”
“嗯。”沈蔓早已熟悉了直播流程和注意事项，不担心没有热度，也不担心没有粉丝。
她担心的是陆禹森不添加她为好友。
果然，一天时间过去了，她的手机里还是没有收到任何申请加好友的提示。
于是，她主动给沈江尧发微信。
【奔跑的蜗牛：你是怎么跟陆禹森提我的？】
【沈江尧：就说有个妹子想认识他很久了。】
【奔跑的蜗牛：微笑JPG。我谢谢你这样介绍。】
【奔跑的蜗牛：你就说我是你的远房表妹，最近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害怕被坏人骗，请他照顾一二。】
【沈江尧：不如搬出沈黛的名字，说你是沈黛亲妹妹。】
【奔跑的蜗牛：闭嘴JPG。】
【奔跑的蜗牛：不要提沈黛，禁忌词！】
【沈江尧：你们姐妹俩真是够了，为什么都会对冰块森感兴趣？】
沈蔓给沈江尧转了一百块当封口费。
【沈江尧：我再去试试。】
沈江尧说去试试，然而直到沈蔓正式开直播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用问也知道是被拒绝了。
开播前，沈蔓给自己的账号换头像。
她的直播头像是一只穿着公主泡泡裙，粉色头发大眼睛的卡通小女孩，身后背着一个蜗牛螺纹小背包。
然而现实中她喜欢扎着高马尾或者挽一个简单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戴着耳机，孤傲的坐在窗前发一下午呆。
王佳佳看了她的头像好半天，好奇问道：“大家设计的头像都很贴近本人，怎么你的头像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头像乖巧可爱，本人高冷疏离。
“研究了一下论坛，发现这种软萌的头像比较吸粉。”
论坛是陆禹森的超话，研究的都是陆禹森的喜好。
“好吧，的确是软妹更能吸引人的保护欲。”
王佳佳调好摄像头和声卡，又说道：“我叫了很多朋友来帮忙，其中还有一个职业战队的选手。”
“哪个战队？”
“大名鼎鼎的DG。”
沈蔓装作不经意的问：“是陆禹森在的那个DG吗？”
“当然了，全联盟还能找到第二个吗？不过我叫的是他们队的辅助弟弟，今年春刚转入战队，人很随和，喜欢听甜歌。之前你在我直播间当飞行嘉宾时，他来打赏过好多次。”
沈蔓设置了一下歌单，“知道了，我会好好唱的。”
晚上七点整，沈蔓戴上耳机和口罩准时开播。
【大家好，欢迎来到蜗牛蔓的直播间，今天是我第一次开播，喜欢的朋友们可以点个关注。】
她直播时声线清甜，有点俏皮，跟平时的冷淡御姐音大相径庭。
王佳佳暗中竖了个大拇指，这种甜妹嗓音在CT直播平台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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