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城市第二人民医院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戴着玻璃瓶底镜,给人的感觉很认真,很踏实。
我、冯红林还有一位副院长跟在他身后。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把档案拿出来。”
我道了声谢后,便坐了下来。
结果过了七八分钟,档案管理员还没有回来,这让我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顺利。
陪我们来的副院长也觉察到了异常,站了起来:“两位稍等啊!我进去看看,可能这份档案的时间太久了,老赵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
他刚转身刚走两步,老赵恰好从档案室内出来,俩人差点撞个满怀。
“老赵,冯所长要的档案呢?”
看到老赵空着手,副院长立刻用带着指责的语气问道。
“刘院长,没有啊!”
“没有?怎么可能呢!”
“我前前后后翻了一个遍,的确没找到。”
“没找到的意思是丢了?”
老赵赶紧摇头:“不应该啊!这种档案并没有其它价值,别人拿去了也没有用,再说档案室是严禁其他人进进入的。”
冯红林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刘副院长身侧。
“刘副院长,我觉得有必要亲自进去看一看!”
刘副院长想都没想:“没问题!”
跟着档案管理员老赵来到了一排档案前。
“这一排就是那一年上半年的所有档案,是按月份排列的,每月的放在一个格子内,而且还有编号。”
我娘是六月几号出的事,我直接去翻六月份的档案。
我每一份档案挨着看,看得很仔细,确保不会遗漏掉任何一份。
结果从头看到尾,的确没找到我娘的档案。
还是站在我身侧的冯红林老辣,他在我耳旁轻声提醒:“注意查看一下档案的编号,看看有没有缺失。”
既然第一遍翻看时,我看得很仔细,这第二遍就只需看编号即可。
果然,67号档案后面直接是69号,缺少了68号档案。
我赶紧把这一发现指给管理员老赵。
老赵看了看,也是一脸愕然。
“这不应该呀!怎么会少了一份档案呢?”
“能确定这份档案的时间?”
“能啊!”
老赵看了看67号档案,又看了看69号档案:“这份档案是6月8号的!”
6月8号?
我浑身一颤,我娘死亡那天就是6月8号,缺失的档案应该就是我娘的。
冯红林肯定也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再次紧皱起眉头。
“老赵,你干档案管理员多久了?”
“十年左右了吧!”
“放这份档案时,你还不是档案管理员?”
老赵摇了摇头:“不是!我原本是后勤的,因为之前的管理员突发心脏病,猝死在了岗位上,所以医院才让我接替了他。”
这一下子线索断了,想沿着我娘档案这个线索查下去,几乎不可能了。
有人提前拿走了我娘的档案,这其中的缘由不用多想也知道。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我娘的死亡另有隐情。
和冯红林离开了油城市第二人民医院,他揉了揉双眼:“这段时间直接把我累挺了!不过如果兄弟有事需要帮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道了声谢后,两人便分别上了自己的车。
这次我没有慌张,反倒是异常冷静。
既然调查我娘死亡真相这条线索断了,那就先去调查我爹的死亡真相。
其实刚才我就有思路了。
我爹去世时,我们还住在老家的村子里。
农村的白事主要靠街坊们帮忙,只要我回到村里,找街坊们问一问,应该就能知道真相。
一想到要回老家村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十分紧张,心脏突突直跳。
大概古人所说的近乡情更怯,就是我当前这种感觉吧!
我老家叫马家村,因为附近有两个马家村,所以当地都习惯称其为西马村。
我在路边的超市里买了大量的礼品,玄赫门三条,马场酒三箱,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拉了一车。
我离开村子时年龄太小,对马家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可以说对于我所谓的老家,记忆中是一片空白。
所以,汽车开进村子后,并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
我硬着头皮问了一下村支书家的位置,街坊们也不认识我,当然我也没好意思冒然自我介绍。
还是先见见村支书再说吧!
见到了村支书,直接把两条煊赫门,两箱马场酒放到了他家的茶几上。
这些东西加起来差不多1000元,在农村地区属于“重礼”。
村支书看上去五十几岁的样子,有点秃头,两口子都在家,看到陌生人提着这么多东西,都愣住了。
“小兄弟,您找谁?”
我赶紧自我介绍,先说了爷爷的名字,又说了爹的名字。
村支书浑身一怔,嘴唇颤抖起来。
“你是小岐?”
我赶紧点头。
“快过去二十年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当时你离开村子时,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村支书的老婆也有些激动,走到我身前,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视线定格到了我的脸上。
“真像啊!太像了!”
老太太的话把我直接整蒙了。
“什么像啊?”
“你和你爹的模样啊!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村支书接茬:“是啊!怪不得一进屋就感觉有点眼熟——论起辈分,你还得给我叫大爷!咱们西马村的都是一脉马家,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只不过现在血缘关系有的近一点,有的远一些。”
我赶紧开口:“大爷,大娘!我现在赚钱了,就想回村里看看街坊,这里是我的根呀!”
村支书拍了拍我肩膀:“说得好!你们搬家后,再也没听到过你们一家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娘和你爷爷奶奶他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赶紧抢着解释:“他们早就过世了!”
“啊——”
“孩子!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苦命的孩子呀!”
“一言难尽啊!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
“对!看你这样子,一定是赚大钱了吧!”
我微微一笑,既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小岐,你在村里也没有很近的人了,以后想来就来,直接住你大爷我家,也别再客气买东西了,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全家。”
“行!”
“对了!我先带你去看看你们家的老宅?那房子院子都还在,只不过快20年没人住了,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行啊!那就麻烦叔了!”
“客气啥啊!”
跟着村支书,到了我家的老院子前。
那是几间土坯房,院墙已经倒塌,院子内杂草丛生。
看到眼前这个破旧的院子,依稀间还有点印象。
看着这个记忆深处的“家”,我的双眼逐渐湿润了。
“你们家在咱们马家村住了十几辈了,没想到突然搬走了!”
“大爷,你知道当年我爷爷为什么要搬家?”
我有意试探性地问。
问完这话,我注意观察村支书的反应,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的慌张。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清楚了,当年我还是村里的会计,老支书去世后,才由我接替了他。”
“当时我年龄太小,没有一点印象。”
“是啊!一个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啊!其实什么都不懂,也未必是坏事!”
他这话明显还有深层次的意思。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
“晌午头让你大娘杀鸡,大爷和你好好聊聊。”
这正合我意,我赶紧点了点头:“嗯!那就让大爷和大娘破费了。”
“千万别这么客气!”
村支书老婆先端上几盘小菜,俩人喝起了酒。
我有意多灌了村支书两杯,目的就是想套他的话。
果然,酒意上头后,没等我开口问,村支书主动发起来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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