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左右,正常情况下,义和镇中心学校这一片应该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可今天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肉眼都可以数过来,大概除了今天是周末外,还和最近死的人太多有关。
整个城市都被蒙上了一层阴云,这一带也不例外。
根据刚才几个人的描述,卖胡辣汤的老太太所居住的这一片地方路太窄,我这辆越野车大概率过不去。
反正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我和徐半仙一商量,干脆把车停在学校外的公共停车场上,俩人步行过去。
初中毕业后,我就几乎没来过这里。
我中学毕业时,还记得这一带大都是平房,几栋楼房也都不超过五层。
可现在光十几层高的楼房就有十几栋,而且四周都有正在建造的新楼盘。
机器轰鸣声断断续续从四周传来。
以前这里是乡村,现在已经升级为了开发区。
别看名称上只多了一个字,可实际上的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怪不得连住建局和开发商都登门拜访老太太,还给她出了一个很高的拆迁价格,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这片区域恐怕将成为城市房价最高的一片。
我俩果然在几栋楼房包围圈里看到了几间很不起眼的小平房。
实话实说,和周围的现代化楼房一比,这几间小平房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有违和谐,有碍观瞻。
放眼望去,只有他这几间平房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从侧面说明至少油城的住房管理还是相当规范的,不和电影战狼中演的情节一样。
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中年人站在平房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地图,好似在商量着什么。
我注意到平房的墙上有个鲜红的“拆”字,还用红色油漆圈了起来,应该是这几天刚写上去的。
看来老太太的两个闺女已经同意了房屋的拆迁要求,毕竟她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自己的老娘也已经去世,再留着这几间小破平房也没有意义。
见我和徐凯先走过来,一个戴着红安全帽的中年人朝我们走了两步,脸上表情凝重。
“你们是干啥的?”
“这户主的朋友,知道她出事后,来了解一下情况。”
“户主朋友?据我所知,户主没啥朋友吧!你们……你们老实交代,到底哪家建筑公司的?是大禹还是长城?告诉你们老总,这房子我们金碧辉煌房地产公司已经拍下,合同都签了,就不要再枉费心机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听他这么说,再加上他一脸愤怒的表情,连徐半仙都被逗乐了。
“放心!我们不是开发商,也对这破房子没兴趣。”
“真的?”
“大哥啊!你也太谨慎了,你瞅瞅,我不过二十出头,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道士,哪有我们这样的开发商啊!”
戴红色安全帽的中年人挠了挠下巴,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尴尬的笑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是我……是我担心过度,生怕会有其它公司的人开抢——我们能谈下这房子真是……真是比火箭上天都难啊!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谁知……谁知忽然出了变故……”
另外几个工人也走了过来。
“我叫张志斌,是金碧辉煌房地产公司的业务经理之一,刚才是我冒失了。”
看得出张志斌是诚信道歉,足见这人修养不错。
“没事!张大哥这种敬业精神很让我敬佩。”
我这么一说,张志斌反倒是不太好意思了。
“张大哥,你们在商量怎么拆迁?”
“嗯!好不容易谈下来,昨天下午刚签了合同,老板也担心夜长梦多,让我们今天上午必须把拆迁计划定下来,三天内务必完成拆迁工作。”
“不就是几间砖瓦房嘛!拆起来还不是一口气的事?”
张志斌苦笑着摇摇头:“四周几乎没有路了,大点的车都进不来,想拆,主要靠人力。”
“也是!张大哥,我们大老远来一趟,能不能进屋瞅瞅?放心就行,我们不会打这房子的主意,也不会拿屋内的一针一线,就是单纯看看!”
“当然没问题啊!其实就是个穷老太太,家里根本没啥值钱的东西。”
说罢,就喊身侧的年轻工人拿钥匙开门。
门被打开了,包括张志斌在内的几个人却没有进屋的意思。
“怎么了,张大哥?真不担心我们拿里面东西啊!”
几个人同时摇了摇头,张志斌的脸上还隐隐透着尴尬。
“担心个啥呀!其实……其实我们哥几个胆子都不大,知道老太太突发心脏病前,差点把一个壮汉的脑袋砍下来,鲜血喷得浑身都是,所以我们……”
后面的话用一声“嘿嘿”代替了。
“那行!我们进去转一圈就出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自己知道只要让我们进去,什么时候出来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我跟在徐半仙身后,他刚走到屋门口,忽然停住了,我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了他后背上。
“你……你怎么忽然停下了?”
“徐半仙只是伸手指了指屋里,什么话也没说。
我侧过脑袋,往里瞅了一眼,忽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把头缩了回来。
“屋里有东西?”
我出于本能地低吼了句,同时将手伸到乾坤袋中,握住了斩鬼刀的刀柄。
徐半仙没回头,只是朝我摆了摆手,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我没掏出斩鬼刀,而是紧紧跟在徐半仙身后也进了屋。
屋内温度明显比屋外低五度以上,而且光线也暗得不太正常。
我这才注意到这房子的门窗都被报纸糊了起来,连一个空隙都没有。
这显然不正常。
前几年我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具体内容不记得的了,大体说的是:如果你看到一栋楼中的某一户窗户被封了起来,或者用黑布蒙的严严实实,那基本能确定这房子是用来摆放骨灰盒的,也就是所谓的死人房。
老太太就这三间平房,她自己得住,肯定不会摆着很多骨灰盒,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眼前的客厅,放眼望去都是老家具,连茶壶茶碗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常见的那种。
家里的一切摆设虽然简单,但十分整洁干净,即便是墙上也没有蜘蛛网和灰尘,可见老太太是个干净人。
“老徐,这也看不出什么,可刚才那股阴风咋回事?”
徐半仙并未搭理我,似乎也摸不着头脑。
这间客厅位于三间房的中间,东西两侧各有一扇门。
徐半仙扫视左右,然后朝着东侧布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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