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扯下面纱,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阮轻芷,道:“我若不以身犯险……郡主又怎会来救我……”
阮轻芷恨恨咬了咬牙,“这事我帮你办到了,我们安北的家眷……”
“先想办法将李老送出城吧。”
天亮后,霍峥带着一队官差来到城门口。
“可发现可疑人等出城了?”他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问。
“禀世子,未发现可疑人等。”守城门的将士答道。
这时,他看到刑部的官差朝这边跑过来了。
“人犯在你们死囚牢被劫走,你们一个个是废物不成!”
刑部的官差一个个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尚书呢?”
“回禀世子,我们尚书进宫……进宫领罪了。”
霍峥沉下一口气,“已经这个点了,城内还没有搜捕到,只怕人犯已经被送出城去了。这样,你们刑部继续在城内搜,我们大理寺去城外搜。”
说完这句,他放下帘子。
“还不清理快清理路障!”
守门的将士忙冲下面人挥手,搬来拦路的栅栏,然后大开城门,放霍峥一行人出门。
一直出去十多里,霍峥让手下分头去找。
等大理寺的官差散去,阮轻芷从车厢里钻出来,然后驾着马车,朝旁边的小路驶去。
来到一林深树密的地方,这才停下马车。
霍峥先下来,再扶着瘸腿的李老将军下来。
这李老将军已经换下了囚衣,被扶下来时,站还有些站不稳。他在牢中经受了酷刑,再加上腿上旧伤复发,夜夜折磨,如今面如枯槁,骨瘦如柴。
“世子何必救我。”李老叹了口气道。
霍峥退后一步,向李老行了个大礼,“老将军大义,令霍峥十分敬服。而霍峥救您,并非没有私心,燕州已经乱过一次,不能再乱了。”
李老点头,“若非思及此,我宁愿以身正法。”
“是,往后李老只能背着逃犯之名,余生漂泊了。”
“不怕,看到二位,我便知咱们朝廷还有希望。”
那李老说着看向阮轻芷:“您是安北郡主吧?”
阮轻芷略略不好意思,上前向李老行了个礼。
“好,果然虎父无犬女。”
李老退后一步,向她和霍峥回了个礼,然后朝密林走去。他走路一瘸一拐,可那背影却那般坚毅,仿佛金身护体,魑魅魍魉都伤害不到他。
“过密林往西走二十里地到秀宁镇,找到来安客栈,报上我的名讳,他们自会护送您去您想去的地方。”霍峥冲老人喊道。
老人摆摆手,表示他听到了。
“为何救他?”阮轻芷问,她可不相信霍峥有这侠义之心,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臣。
霍峥眼睛眯了一下,“这李老在燕州军中很有威望,我若判他死罪,燕州军必定恨上我。”
“你怕?”
“我怕。”
“哦?”
“若燕州乱了,朝廷为安抚燕州,必定会推出去一人顶罪,到时只能是我。”
阮轻芷看着霍峥,他堂堂宁远公府世子,皇后的亲侄子,少年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彼时是大理寺卿,朝中重臣,不想竟也是如履薄冰。
劫囚这锅是黄泉卫背的,朝廷加派人手抓捕,最后人没抓到一个,线索也没有一点,只能不了了之。
李贺的案子很快就判了,三日后押送菜市场斩首了。
这日午后,阮轻芷小憩了一会儿。刚醒来,章嬷嬷就来了,说老夫人请她去喜瑞堂。
“二皇妃来咱府上了。”
阮轻芷正打哈欠,闻言怔了一怔,“二皇妃?”
“大夫人不是被您赶回娘家了么,二皇妃这不亲自将大夫人送回来了。”
“她俩很熟?”
“大夫人的母亲是二皇妃舅母的娘家妹妹。”
阮轻芷呵了一声,“这关系也够远的。”
章嬷嬷笑了笑,“总归二皇妃这面子,咱不能不给吧。”
阮轻芷穿戴好以后来到喜瑞堂,进门见老夫人身边坐着一位穿鹅黄明缎勾宝相花外裳的女子,年龄与她厢房,长相只能算清秀,肤色还有些黑沉,但出身好,嫁得好,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
陆婆子虽坐着,但只敢坐一点,身子微微前倾,一个劲儿的赔笑。
元氏则坐在那二皇妃身边,不时凑近说笑一句,二皇妃也笑着回应,二人显得十分亲厚。
阮轻芷进去后,向那二皇妃行了个礼。
“哟,这位就是安北郡主啊,果然好姿色,难怪让霍世子魂牵梦绕,连未婚妻都不要了。还有那位李将军,啧啧,据闻见了郡主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二皇妃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阮轻芷只当听不懂,“谢二皇妃夸奖。”
二皇妃脸沉了一下,笑道:“不过女人啊,还是安分些好,不为自己脸面,也得为夫家脸面着想不是。”
“可不是,我这些日子都不敢上街上,生怕被人戳脊梁骨。”元氏哼了一声道。
阮轻芷点头,“大嫂确实不该,大哥刚过世没多久,您就和家中杂役苟且到一起了,啧啧,那杂役还满脸麻子,您也真是不挑人。”
“你你,我我……”
元氏眼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您不但给陆家丢脸了,也让你们娘家人抬不起头吧?”说这话时,阮轻芷看向了二皇妃,“二皇妃今日送她回来,可是来给我们陆家赔礼道歉的?”
二皇妃脸一沉,正要说什么,又被阮轻芷抢了先。
“若是不赔礼道歉,我们陆家可不要她!”
“胡闹,二皇妃何等身份,你也敢要她道歉!”陆婆子瞪了阮轻芷一眼。
阮轻芷叹了口气,道:“我婆母的意思是我们陆家认了,谁让二皇妃位高权重,我们得罪不起呢。”
“我,我不是这意思。”陆婆子忙向二皇妃解释。
二皇妃脸色更沉了,她定定看着阮轻芷,第一次交锋,她竟面子里子都丢了。
“郡主是当真不怕得罪我们二皇子府。”
阮轻芷好笑,“二皇妃要这么说的话,我安北侯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吧?”
“你!”
“又或者这是二皇子的意思,让您专门来给我一个下马威的?”
“当然不是!”
“这样啊,那二皇妃是来做什么的?”
二皇妃暗暗咬了一下牙,可二皇子嘱咐过她,万不能与阮轻芷撕破脸,她也只能忍下怒火,换上一张笑脸。
“我这位表姐确实做的不对,我代她向郡主,向陆家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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