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被戴奎笙直接带进守卫森严的审讯室。
“走,先让你看看审犯人。”
戴奎笙视线划过眼前女郎漂亮的芙蓉面娆妙的身段,兴奋极了,把手里的枪插回腰间,弯腰抬手,俨然一副绅士风度。
傅安安紧了紧手里的白色手包,沿着中间的走廊,不急不缓地往前走。
审讯室里,装满电灯,白光刺目,走廊两边,用铁栅栏隔开一间间狭小的监牢。
监牢里的地面上渗出大块大块的斑驳锈红,似浸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各种刑具挂满墙头,里面的犯人,个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惨叫哀嚎。
“傅小姐,到了。”
戴奎笙指了指左边拐弯处的监牢,跟在身后的下属立即取了钥匙打开牢门。
傅安安走进去,看见角落里像条狗一样蜷躺的年轻女郎,从喉咙里挤出凄厉的惨叫。
身上的衣裳碎成片,皮开肉绽,一块块皮肉翻出来,血水淋淋漓漓,身下一汪血泊。
傅安安头皮发紧,手指用力攥紧手包。
她收回目光,邃黑的眸子,寒泠泠看着戴奎笙,“戴站长,我不认识她。”
“哦?是吗?傅小姐真的不认识?”
戴奎笙见傅安安丝毫不惊慌,反而有胆气直视他,嘴角一咧,露出鲨鱼般嗜血的笑容。
“她叫阿春,是刚刚抓捕的日本间谍,在你名下的龙凤旗袍店做了四年半的店员,审讯后,指认你是她的上线接头人。
军政府最近泄露了几份海城的兵力布防图,就是你们干的。”
“我经常巡店,名下店铺里的掌柜店员都认识我,这种很明显的虚假指认,也算证据?”傅安安语气平稳,眉眼的锐意,一闪而过。
傅安安没有被鲜血淋漓的场景吓破胆哭哭啼啼,这让戴奎笙越发燃起变态的趣味,想扒光她的旗袍,压在审讯台上把她折磨到哭泣求饶。
“傅小姐不承认,那就不妨再审讯一次。”
戴奎笙摸了把水光油头的短发,露出自以为很英俊绅士的笑容。
两个手指并拢,打了个响指。
牢门口就有两个下属冲进来,一左一右拖起地上的女郎,架在了囚犯刑架上,皮肉绽开的四肢,用泡过辣椒水的粗绳固定。
那女郎痛得一声声尖锐嘶叫,慢慢睁开被血水糊住的眼睛。
看到照片上的傅安安就站在眼前,条件反射地张开血糊糊的嘴要指认……
傅安安不紧不慢地,从手包里拿出一枚小小的银色手镯,手镯上挂了两颗花生米大小的铃铛。
看上去,是两岁左右的小女娃戴的首饰。
女郎嚅动的嘴,瞬间闭紧了。
她看着手镯,双眼涌动泪光,混着血水滴溅在面颊上,突然把肿胀糊烂的脸转向戴奎笙,阴恻恻地笑了。
“我的上线接头人不是傅小姐,是你,戴站长。”
“咳咳……军政府泄露的海城兵力布防图,也是你,亲自交到我手里。”
女郎突然反咬一口,把戴奎笙咬懵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心底的邪火,滚滚往上翻涌。
二话不说,抬手一枪。
傅安安震惊,鼻端全是子弹的硝烟。
女郎的胸口,一个血呼呼的窟窿,血如泉涌。
她瞪大被血水糊住的眼睛,死死凝着银色小手镯,再看向傅安安,脸上祈求的神色越来越浓时,头一歪,死了。
空气一片死寂。
傅安安知道她最后的祈求代表什么,喉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再冷血狡诈的间谍,也有软肋。
“戴站长,她说的很清楚,海城兵力布防图泄露之事,与我无关。”傅安安收回银色小手镯,眉眼平静。
“怎么请我来的,还请戴站长再怎么请我回去。”
戴奎笙顶了顶腮帮子,斜眼睥着傅安安,狠笑了声,“如果我不照做呢?事到如今,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有父兄护着,无忧无虑的世家名媛吧?”
傅安安神色不惊,从手包里翻出手枪,纤腕一翻,枪口瞄准了他。
“好啊,戴站长觉得我命贱?那你确定,要给我陪葬?”
戴奎笙没动。
仅有的一次大意,就被娇美的女郎拿枪指着心脏位置,新鲜又刺激。
他能清晰感觉到,傅安安很想朝他开枪,但被理智牢牢按捺住。
有意思。
合了他的眼,又对了他的胃。
戴奎笙咧开嘴,放声大笑,“傅小姐,要开枪就快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再不开枪,我就当你喜欢我,舍不得我死。”
废话连篇,傅安安根本不放在心上。
粉脸染满严霜,手里的枪再次往前顶了顶,顶着戴奎笙一步步走出监牢。
“戴站长,日本间谍指认你才是泄露兵力布防图的汉奸,你还是想想怎么向督军和全海城的市民交代。”
“哈哈。”戴奎笙偏了偏自认为很英俊的侧脸,猛然伸手握住傅安安纤白的手腕往怀里带,笑得阴狠肆意,“在我的地盘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剥光?”
“放肆。”
傅安安黑眸一厉,头一回想不管不顾杀了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玩意。
就见一道高大矫健的黑影,雷霆般奔射而来。
自鸣得意的戴奎笙被狠狠一脚踹飞到墙上,又砰地一声,坠跌在地上。
两条坚硬如铁的手臂,从天而降,揽紧了傅安安的细腰。
那种硝烟混合松柏的气息,令人无比安心。
傅安安微愣。
抬起头,对上厉枭矜贵俊美的脸,有一丝恍神。
“督军……!”
向来都一丝不苟的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笔挺的军装丝丝褶皱,黑短发和衣领沾满了密白的雪花。
细细绒绒的一朵朵,逐渐化成了小水珠,洇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领,平添了几分温润。
傅安安粉脸微热。
厉枭握紧她的细腰扶着她站稳了,粗粝的大掌才缓缓松开。
“受伤了吗?”
他很担心她。
浓烈的担忧从喉腔吐出,化为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头顶。
感受到那股热气萦绕在脸上,久久不散,傅安安耳根有点酥麻,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没有。”
厉枭皱眉,上下仔细打量她。
她就站在他眼前,穿了件幽蓝色盘扣旗袍,粉面红唇,曲线玲珑,淡淡甜媚的香气可闻,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见她确实没吃亏,他朝跟在后面的沈逸风吩咐, “把戴奎笙押入监牢,我亲自审。”
“是。”
沈逸风早就想动手了,走到被督军一脚踹到吐血的戴奎笙身边,毫不迟疑抬起脚,狠狠踢向戴奎笙的肋骨。
“姓戴的,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咔嚓声中,肋骨断了几根。
戴奎笙痛得五官扭曲,咬牙切齿道,“傅小姐是督军的女人,你他妈为何不早说?”
“谁说傅小姐是督军的女人?”
沈逸风摇头冷笑着,亲自把戴奎笙拖进监牢,拍干净手,十分解气地走了。
明明厉哥是把傅小姐当妻子珍爱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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