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喜欢这件事。
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不太一样。
就像是有的人会把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一口,而有的人会选择第一口就吃掉。
表达不同,体现出来的感觉也就不同。
宋语微那天送给陈友䉈的挎包。
陈友䉈很喜欢,每天上班他都背着挎包,巴不得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某个上班的早晨。
白兰兰注意到了他的新挎包:“新挎包不错。”
陈友䉈:“当然不错,我女朋友送的。”
白兰兰咧咧嘴,作出一副肉麻牙酸样,“大早上就开始投喂狗粮,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上司的感受?”
说完,她把文件放在陈友䉈的桌子上。
虽然是上班时间,但白兰兰还是会时不时从办公室出来,借着交接文件的名义和陈友䉈聊上几句。
能一直坐在工位上,按照规定时间一点都不摸鱼走神的工作,那也是神人了。
白兰兰扪心自问,反正自己是做不到。
与其在办公室里偷摸玩游戏或者搞其他的事被陈友䉈逮住,还不如出来聊两句。
她是喜欢被陈友䉈骂,可是在工作方面,身为上司,总是被下属骂的话还是会感觉有点没面子。
说起骂。
“对了,你最近和小微相处得怎么样?”白兰兰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陈友䉈又展示了一下女朋友送的挎包。
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你说呢?
白兰兰:“不是说这个了,而是说你们之间的……生活。”
陈友䉈有预感,总感觉下一秒她就要脱口而出一些逆天问题。
他提前警告道:“你最好别问那些乌七八糟的问题嗷,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骂你。”
白兰兰冤枉,“不是啦,我是说……管教方面。”
她措了一下辞。
对于陈友䉈的警告,她其实还是有点怕。
不是害怕挨骂,而是害怕在这里挨骂。
要是被其他同事看到了,会有点害羞。
要骂的话,也得是去办公室里,关上门,悄悄的,不能让其他同事发现……
就这么想着。
白兰兰神奇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的。
她突然有点想要了。
想要被骂。
想想看,在办公室里,漂亮的女上司和年轻有力的男下属。
仅有一墙之隔,外面是正经忙碌的同事,而里面是偷偷摸摸的两人。
在办公室里,做一些令人害羞的事,既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彼此又都按捺不住,只能尽量控制声音,偷偷摸摸……真是刺刺又激激。
害羞的事——指的是被陈友䉈狠狠的,骂。
忍耐不住——指的是陈友䉈忍不住骂她……
陈友䉈轻轻“啧”了一声。
不是正常问题。
但相比之前的很多问题而言,已经算好了。
他不是很想回答,“她已经不需要被管教了,她很好。”
白兰兰愣了一下。
感觉对方在开玩笑。
当初她一眼就认定了宋语微是同类,是喜欢从管教中感受到幸福的类型。
直到上周周末都才打电话聊了一下被约束被在乎的幸福。
怎么说变就变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
白兰兰:“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太相信。
陈友䉈:“我最近都没管她,她也挺好的。”
白兰兰表情古怪,觉得他好笑:
“你不给,就代表她不想要?”
陈友䉈愣了一下。
经对方这么一提。
陈友䉈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这段时间光顾着为管教剥夺计划取得的成果沾沾自喜,再加上工作比较忙,是有些疏忽了。
他即刻回忆起宋语微这段时间的表情变化,记忆里的她,总是笑得那么好看,好像也没展露出什么想被管教的渴望,还挺正常的。
“她想要被管的话,应该会对我提的吧……”
白兰兰嗤笑一声:“你到底还是不是小微的男朋友啊?”
莫名其妙的怀疑。
陈友䉈严肃:“你什么意思?”
白兰兰:“就连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小微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主动提要求的人。”
陈友䉈刚要说些什么,他余光瞥到,项目总负责人过来视察。
紧急情况!
他想要用眼神示意白兰兰,结果白兰兰比他反应还有迅速,一秒入戏:
“这个文件你加急处理一下,午饭之前给我。”
“恩,知道了。”
两人默契地切换回职场上下级关系。
等总负责人靠近了,正专心聊工作的两人才迟钝地注意到,赶紧站起来问好。
“你们忙,不用在意我,我就是随便转转。”总负责人满意地看着两人,让两人不要那么客气。
彼此客套几句,分开。
白兰兰撤回办公室,陈友䉈也开始着手文件处理。
午饭时候。
公司食堂。
陈友䉈没太在意坐在对面感叹早上有多惊险的白兰兰,他在思考。
是啊,宋语微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主动提要求的孩子。
她就是那种表现得很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奖励她,但是在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时,她总会说没有的人。
即便她心里有很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小孩好坏参半。
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多虑。
懂事。
但又过于懂事。
下班后。
陈友䉈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给宋语微发消息。
他从公司出来,想去录音棚门口接她。
走过去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在卖东西。
比平时稍晚一些。
宋语微等在录音棚的员工休息间,收到消息后,她提上空饭盒喜悦地离开。
应该是又加班了吧。
他真的好辛苦。
就这么心疼着。
她加快脚步。
当宋语微走到录音棚大厅的时候,她看到陈友䉈站在门口位置。
平时都是发消息之后两人在停车场入口位置相遇,今天却不一样。
确认没有看错后。
她赶紧小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呀!”她雀跃着来到陈友䉈身前。
陈友䉈:“你跑慢点呀。”
面对他有些宠溺的话语,宋语微只是小喘着气,傻笑着对他仰脸。
“你笑得好笨。”他刮了一下她的脸蛋。
满足了。
宋语微就是在等这句。
比起直白地说“我喜欢你”,她更喜欢陈友䉈的这一句“你笑得好笨。”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含蓄表达,这是两人之间独属的情话。
当她洋溢在甜蜜幸福的海洋中时。
“给。”
陈友䉈说着,将另一只手从背后转过来,拿出藏在身后的——
“花?”宋语微看了一眼,愣愣接过。
陈友䉈:“送你的。”
宋语微表情木讷地看着手里的花,呆呆地回了一句“谢谢。”
片刻后,她抬起脸看他,“为什么送我花呀?”
陈友䉈:“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花,我觉得很好看,就想送给你。”
宋语微重新看向手里的花,鼻尖轻嗅。
见她这副样子。
陈友䉈笑道:“你怎么和小狗一样?还努着鼻子闻。”
闻言。
宋语微抬头对他傻笑,“花很香,也很漂亮,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走吧。”陈友䉈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被他牵着,宋语微也不用看路,她看着另一只手上的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她侧头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门口接我?”
这个问题刚见面她就问了,陈友䉈到现在都还没回答。
陈友䉈:“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他学着宋语微的口吻,说着她最常说的台词。
本来想揶揄一下她,没想到她意外诚实。
“你又在捉弄我了。”她说。
“听出来了?”他乐呵道。
宋语微小声道:“我又不是真的笨。”
陈友䉈可是听到了,“你说这种话听起来就挺笨的。”
两人闲聊着没有主题的话。
进入停车场,坐到车上。
副驾驶上的宋语微没像平时那样看窗外风景,也没有偷瞄陈友䉈,而是一直看着手里的花。
静静的,也不说话。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等车子停稳后,她没头没尾地问一句,“花很贵吧?”
陈友䉈拉上手刹,关掉车内音乐。
他瞥了眼挂在座位靠背上的斜挎包,随口回复道:“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十几块钱,很便宜。”
宋语微:“都可以买一斤排骨了。”她小声呢喃。
陈友䉈扑哧笑出声来。
她花半个月的工资买包当作礼物,眼都不眨一下。
自己只是顺带给她买束花,她就开始心疼钱。
真搞不懂她的金钱观。
陈友䉈:“宋语微。”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宋语微视线转过去。
陈友䉈看着她的眼睛:“傻瓜,花会有,排骨也会有,今晚买排骨吃,我付钱。”
无意呢喃被听到。
对方好心好意送自己花,自己却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她着急解释道:“我很喜欢花,花很漂亮,没有说花不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友䉈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冷静。
她停住焦急解释的话语。
陈友䉈收回手,看着她,“宝贝,好吃的,好看的,世间一切的美好,你都值得拥有。”
有些肉麻。
但宋语微很喜欢。
世间美好,你都值得。
傍晚。
出租屋。
没有花瓶,宋语微用大水杯接了些水,把他送的花很宝贝地插在里面,每次经过都要傻笑着看两眼。
今天开饭时间有些晚,但揭开炖排骨的盖子时,骨香扑鼻,一切等待都值了。
看着陈友䉈啃排骨,大口吃饭的样子,宋语微比谁都高兴。
饭后,打扫完。
两人坐在床边歇息,看看手机,随口闲聊。
前几天回光返照般的暖过以后,气温骤降,现在已经变得完全不适合外出散步。
窝在家里,看看手机,聊聊天,成为了最佳的饭后消遣。
陈友䉈其实一直都心不在焉。
他从去接宋语微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宋语微的神情。
想越过她的外表,看到她的内心。
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不确定——她是否还需要被管教。
很不方便问。
他怕淡化处理起到了作用,宋语微已经不再需要被管教。
要是突然这么一提,万一勾起了她的小心思,那这段时间的管教剔除计划全都白费了。
可是话说回来……
万一她一直都在忍耐呢?
毕竟她有什么想要的,从来都不会主动提,只会苦苦支撑,委屈自己。
问还是不问,亦或是该怎么问,这还需要再斟酌斟酌……个屁。
磨磨唧唧。
这也不是陈友䉈的作风。
他是会尽可能把事情考虑周全,但绝不代表着他会墨迹。
放下手机。
他侧头,“语微。”
“恩?”宋语微看向他。
陈友䉈:“你今天早上怎么又不听话在外面挨冻?不都让你在家里等了吗?都说了好几次,为什么不听?”
突然提及。
宋语微眨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发呆后,她回过神,像平时一样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先道歉,然后继续犯错。
陈友䉈注视着她的情绪变化。
明知故犯……
他恍然,后知后觉。
原来,早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这些都是她传递出来渴望被管教的讯号。
只是被自己单方面忽略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我停止,收讯号。
她开始搜寻不到。
能让从来都不主动提要求的她不断地用这种方式传递讯号。
不难想象这样的忍耐有多辛苦。
对不起啊,宋语微同学。
明明很早之前就答应过会好好管教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陈友䉈藏起心疼的目光,视线敛起,语气平淡道:
“是是是,你老是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你一直不长记性,你觉得对吗?”
平静的语气里,散发着说不出的威严肃杀。
宋语微开始紧张了。
手机已经放下,视线也不敢再抬起。
“说话。”带着命令的意味,他吩咐道。
声音不大,宋语微身子却颤了一下。
她咽了咽,身子轻微颤抖,“不,不对,我做得不对。”
陈友䉈:“看着我,再说一遍。”
宋语微怯怯地对上他的视线,按照命令,再次重复道:“我做得不对,我错了。”
“又发抖,害怕吗?”
“恩。”
“都敢不听话了,我都以为你不会怕的。”
“我听话,我……”
“你听话就是这么听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一句话堵死,宋语微闭着嘴不敢再说话。
陈友䉈:“还要辩解吗?”
宋语微摇摇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陈友䉈:“有本事犯错,还哭什么?”说着,他漫不经心地给她递了张纸。
“擦掉。”
简短的命令。
宋语微赶紧照做。
“老是不听,要是被冷到,感冒了怎么办?难受的不还是你。”
陈友䉈望着面前这个擦眼泪的少女。
这种感觉很微妙。
明明在哭,在难受,但是能很清晰感受到她很?幸福?
不好形容。
总之很怪。
陈友䉈其实不太情愿,但还是继续道:“得给你长长记性了,手心,二十下,藤条还是柳棍,自己去拿。”
“恩,我认罚。”宋语微说了句,赶紧去拿。
晚饭之后的加餐,是一顿藤条炒肉。
过后。
陈友䉈轻轻地给宋语微揉手心。
“还疼吗?”他问。
宋语微哭过之后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刚刚疼,现在不疼了。”
望着眼眶发红的笨姑娘,陈友䉈把她拉到怀里,抱着,轻轻拍她的后脑:
“不好意思啊,我管得太严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多爱惜一下自己。”
宋语微在他怀里,闭眼享受此刻的爱抚,她嘴角带着浅浅的幸福笑意: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喜欢这样的严厉,以后还请再对我严厉些,没关系的。”
暗里。
她虚握一下手掌,感受着掌心那火辣辣的温度。
这样的幸福,很踏实,很安心。
被骂被惩罚。
难受是真的,害怕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可是随之而来,那种有人真心为你考虑的幸福感,同样是真的。
不管再来多少遍,还是想要再多感受感受。
哪怕被骂得更狠,惩罚得更疼,也都愿意。
被骂被收拾一顿。
宋语微感觉舒服多了。
这段时间因苦苦忍耐而产生的焦虑感和不安,明显消退。
在他的怀里,她不禁这般想着——
能被这样管教,真的好幸福。
才不严厉呢。
这些,全是爱。
我都明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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