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师大人,尚书令大人在外求见。”
樊稠眉宇间全是冷汗,战战兢兢的向董卓请示。
董卓闻言不喜道:
“既然是文优来了,还不速速请他进来?”
樊稠忽然半跪于地,声音颤抖:
“尚书令大人他,手上拿着白绫。”
话音落下,一众汉室朝臣皆是面露震惊。
但他们眼眸间,却布满了意图吃瓜的神色。
近段时间,李儒和董卓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
这件事情,自然瞒不住长安城内的有心人。
但对于这群汉室朝臣来说,他们会心疼李儒吗?
显然不会呀!
在他们眼中,李儒是董卓的大女婿,是董卓帐下的头号走狗。
二人闹矛盾,这不正是可趁之机吗?
最好,恼羞成怒的董卓再把李儒弄死,那可就太棒了!
和一众汉室朝臣料想的一样。
原先,听到李儒前来的消息,董卓心中甚至还有些高兴。
认为翁婿之间的糟糕关系终于可以破冰了!
但没想到,李儒竟然是带着白绫来的!
李儒想干嘛?
想逼宫他董卓吗?
怎么……曾经二人是亲密无间的战友,现在李儒却要来威胁他董卓吗?
一瞬间,董卓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距离彻底点燃,只差最后一道契机!
很快。
李儒自顾自的走到宫殿中央。
李傕、郭汜、张济三人此刻都不在大殿之中,而是各自率领兵马去镇压关中百姓的起义。
唯有樊稠还陪伴在李儒身旁。
见李儒未得允许便走了进来,樊稠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里!
此时此刻,樊稠只想说一句:
“我滴个老天奶啊!”
“我亲爱的军师大人,您能不能别闹了,万一你和主公继续闹下去,岂不是两败俱伤?”
但很明显,无论是董卓还是李儒,都是很有主见之人。
即便樊稠开口,董卓和李儒也不会听他哔哔。
“文优,你我二人,已有近三十天未见了吧?”
董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儒。
三十天时间,是他和李儒的冷战时间。
实际上,原先李儒被董卓信任时,几乎每天都要被董卓召见一次。
否则,董卓就好似生活里缺少了什么似的。
但这三十天,董卓遇到事情只是和王允商量。
李儒?
完全被摒弃在一旁。
甚至就连李儒的夫人董媛,想要见到父亲董卓,都不被允许。
“启禀太师大人,你我二人已有三十四天未见。”
李儒对董卓的称呼也已发生改变。
从前,李儒一直都是称呼董卓为“岳父”。
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喊起了董卓的职位。
董卓冷冷的哼了声,回应道:
“还是尚书令记性好。”
“老夫年纪大了,记忆难免有些偏差。”
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令樊稠倍感压力。
但他刚想开口,立马被董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无奈的樊稠,只好咽了咽唾沫,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
“尚书令,你带着这白绫前来,所为何事?”
终究,还是董卓打破了沉默。
没办法,李儒手上拿着的那白绫实在是太晃眼了。
哪怕想装看不见,也不现实。
李儒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将白绫缓缓展开,足有三尺之长。
“启禀太师大人,这三尺白绫,乃是在下提前送给太师大人的礼物,为了恭贺未来郿坞建成。”
“大胆!”
董卓还未出声,王允却是先叫了起来。
李儒冷冷的暼了他一眼。
以他的智慧,自然看出王允这是想进一步拱火。
无奈,李儒已经没有闲工夫去对付王允。
因为再不说服董卓,在李儒看来,属于西凉军的末日就要来了!
“贺礼?”
“庆祝未来郿坞建成?”
董卓气笑了,浑身肥肉跟着颤抖。
“文优,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收起你的白绫,回府面壁思过,老夫可以当做今天的事儿没发生。”
董卓虽然不算饱读诗书,但该懂的典故还是懂的。
李儒拿这白绫当贺礼,不就是在告诉他,西凉军要完,他董仲颖要完吗?
众汉室朝臣,尽是屏住呼吸。
他们没想到,李儒竟然会这般大胆!
恃宠而骄?还是真的希望董卓想要改变现状?
不管是哪一个,这不都是在作死吗?
但这些汉室朝臣,实在是不理解李儒的心境。
正常的劝说,已经无法改变董卓的意志。
说白了,董卓被王允忽悠瘸了,听不进人话。
好比商纣王和比干。
比干就一定非要以死相逼吗?
那是因为,常规模式的劝说,商纣王根本不带听的呀!
李儒也是没办法了。
对于一名谋士而言,失去主公的信任,哪怕再怎么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也无法重新挽回主公。
李儒沉默了长达一分钟时间。
他在犹豫吗?
并不是!
他是在思索,董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难不成,董卓真以为关中百姓遍地皆反,西凉军还能继续在关中扎根?
当一个地区已经无法生存时。
下一步,百姓们便会想方设法离开此地。
无力离开的,也不会再繁衍后代。
数年之后,关中大地将会成为一片死地!
都没百姓了,谁来供养西凉军?
哪怕坐拥数万西凉军,又有何用?
当他们拿不到足够的粮晌时,第一个挥刀相向之人,便是董卓!
历朝历代,早已揭示了这个道理。
董卓,能不知道吗?
可为何知道了,却还要竭泽而渔,把百姓们往死里逼呢!
念及于此,李儒再度开口:
“太师大人,您果真,想成为被百姓逼死之人?”
“若是如此,在下这贺礼,送的是刚刚好。”
“你!!!”
董卓破防了。
他心跳加速,怒狠狠的指着李儒。
樊稠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神仙打架,别殃及我啊!
但很显然,董卓下一秒便给他下了命令。
“樊稠听令!将李儒押回府邸,让其闭门思过。”
“没有老夫的指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还有,尚书令之职由王司徒暂代!”
王允狂喜。
李儒默然,无动于衷的被樊稠和几名亲卫兵带离大殿。
心如死灰的他,已不知再说什么。
而西凉军的灭亡,亦是无法避免。
除非奇迹出现。
但那……可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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