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与孙姨娘一左一右跟随在老太君身后,一路直奔上房正厅。
此处平日是王姨娘发放对牌的所在,一进门,王姨娘就自然的走向了主位。
谁知老太君这时也不用人搀扶了,极为麻利的快走两步,径直坐在了首位上。
“你们都站在一边。”
非但抢了王姨娘的作为代理当家主母的座位,甚至还不给其他人坐下的位置!
王姨娘嘴唇动了动,与孙姨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垂首站在一边。
老太君心里的小九九她们太清楚不过。
多年来,老太君一直跟着小儿子一家住在老家本宅,管理祖宅、祖产和祭田,日子过的非常富足,可这次进京参加楚君澜的婚礼,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住进了楚华庭在京城置办的三进官宅,她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京城米珠薪桂,以楚华庭的本事半辈子许都买不起这宅子,听说当初,这宅子还多亏了陆氏在淑贵妃跟前的面子。
老太君和楚才俊在乡下住的屋子再大,能有这等官家气派?进出能有这么多规行矩步的奴婢伺候?
明摆着这老妇是看长子家中没有续弦,无主母掌持中馈,想趁虚而入!
王姨娘低着头捏着帕子,指尖都捏的发白。
她苦苦经营十几年,才将家里彻底把握在手中,如今却突然出来个正派婆母,她反抗都不能!难道真要将权力交出去?
孙姨娘却比王姨娘要自在一些,心想:“反正这对牌也不归我管,我得不着,你王玉清也别有,大家赚不成!”
二人心思各异之时,老太君已命人去叫全家的主子来。
楚君澜扶着楚华庭来到前厅时,就见父亲楚才良和二叔楚才俊,带着四少爷楚华章,六少爷楚华云站在左侧,王姨娘、孙姨娘、苏姨娘,则与二小姐楚梦莹、五小姐楚云娇、七小姐楚佩珊立在对面。
楚君澜让宝乐扶着楚华庭站在楚才俊身后,自己则站在了孙姨娘之前,紧挨着老太君的位置。
“呦,三姐姐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越过王姨娘去。”楚佩珊才十一,声音还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憨,“你也真懂得长幼尊卑!”
“长幼尊卑?”楚君澜垂眸敛目,声音柔婉的道,“七妹妹说的是。论尊卑,姨娘只是奴婢,庶女也紧次于嫡女罢了。若是这等小小细节都把握不当,将来真有大场合,叫人看去了岂不要笑话?”
楚佩珊被噎的眼睛瞪圆,刚要开口,苏姨娘立即捏了女儿一把。
王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对上楚才良的眼神,到底还是挤出个笑。
“澜姐儿说的是。”
王姨娘带着孙姨娘、苏姨娘都往后退了几个位置。楚梦莹、楚云娇和楚佩珊则向前了几步。
“嗯。这才像话一些。”老太君端坐首位,声音威严,年迈下耷的眼皮一撩瞪着长子:“才良!我若不进京来,都不知你家里竟乱成这样!”
“是!儿子无能,母亲息怒!”楚才良还要往上爬,自然不敢传出不孝的名声,老母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太君一拍桌子,大有青天大老爷拍惊堂木的架势:“你多年不续弦,这后宅都被个妾室给管成什么样了?姑娘房里居然只一个丫头,丫头出去了,就能让屋里走了水!下人也都死了一样,屋子都烧没了才请来水龙局的人!怎么地,王氏是想烧死我这个婆婆!”
王姨娘扑通一声跪下,柔媚的声音满含委屈:“老太君息怒,婢妾不敢,婢妾绝无此意。”
老太君却根本看不见王姨娘似的,继续训斥楚才良:“你还大户人家呢,我呸!下人管不好,子女你也管不好!你儿子彼此不和睦,背后倚强凌弱你知道不知道!”
“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楚才良脸色铁青,但依旧恭顺的行礼赔不是。
孙姨娘一听终于提起这事,赶紧跪下哭诉:“老太君明鉴,三小姐将云哥儿打成那样,婢妾……”
“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老太君一眼扫去,孙姨娘诧异的禁了声。
“祖母偏心,分明是那浪小妇打孙儿!我……”楚华云见生母被训斥,委屈的皱着肿成包子似的脸大声控诉。
“跪下!”老太君啪的又一拍桌子。
“楚华云才十三,张口就骂嫡姐这等话,当着我这个祖母的面都这么说,可见背后还有更过分的!这些都是谁教给他的?一个十三的哥儿,不学你大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却欺负你大哥眼盲,往茶里下老鼠屎!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是儿子教导不当,母亲息怒。”楚才良连连赔罪,回头瞪了幺子一眼,楚华云立即扑通一声跪了。
“这些年,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家里必定和睦,谁知道这来了一看,简直不成个样子!”老太君心里得意,面上也显露出几分,叹息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管不过内宅也是有的,但是内宅之事也要多留心,攘外必先安内,你可知道?”
楚才良心里咯噔一声。
老太太该不会是想把持家里中馈大权吧?
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可这些年他在外打拼才赚下了这一份家业,若是将这大权给了老太君,岂不是要将二弟和三妹一家都给招来?他打拼出来的好好一个家,凭什么要让他们享受?
楚才良心慌,又不敢传出忤逆不孝的名声,愤怒之下,回头就狠踹了楚华云一脚:“孽障!你都做了什么!还不给你大哥赔罪!”
楚华云和孙氏之所以去老太君那告状,就是看出老太君有想争权的心,给搭个台子让老太君施展。
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想起刚才在楚华庭院里,楚君澜哭诉的那一番话……
孙氏一下就明白过来,楚君澜是故意的!
借他们搭的台子,让老太君唱她想要的戏!
这丫头怎么醒了之后鬼精鬼灵的!怕不是真应了那句“异光降落”,是个妖孽?
想起楚君澜私下里狠毒的那句“记着账”,孙姨娘生生打了个抖。
那头,楚才良还一下一下踹楚华云。
楚华云满地打滚,哭的打嗝儿:“爹,爹!我也没做什么,再说老鼠屎也没有毒,何况大哥也没喝啊!爹,别踹了!”
楚才良累的叉腰喘气,将眼神转向了楚君澜:“澜姐儿,你怎么看?”
楚君澜挑眉。
怎么,这是将皮球踢给她了?
“女儿闺中女子,见识短浅,自然是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楚才良额头青筋跳了跳,仔细打量楚君澜的脸色。
这丫头难道是故意又将问题甩给他的?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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