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恒的影响力,在大雍朝毋庸置疑,多少姑娘、少妇心中最为完美的男子便是他这样,他若在街上乘车而过,车上必定盈满鲜花与瓜果,此时一路走向院内,更是吸引了目光无数。
他的容貌英俊不凡,气质也更为平易近人,比起萧煦如皎月一般不可碰触的疏远,他就像是人间最绚烂的花朵,敞开怀抱等着每一个爱花之人的驻足。
女眷们此时也安静下来,目光激动的停留在傅之恒身上。
“傅公子。”楚才良笑着迎了上去,男宾们也都笑着上前。
傅之恒儒雅一笑,眉眼中的潇洒与风流自然流露,他与在场的大人有半数见过,问候起来并不陌生。
“听闻贵府老夫人寿辰,在下与府上大少爷、三小姐都十分要好,是以不请自来,为老寿星拜寿,还望楚大人恕在下唐突。”
“哪里,傅公子肯纡尊前来,着实感激不尽。”楚才良就笑着回头叫了楚华庭。
萧煦和叶以渐都在楚华庭身侧,三人一同走到近前。
傅之恒一看到楚华庭,便欢喜的道:“楚兄,你的眼睛已痊愈了?”
傅之恒与楚华庭同住过一阵,二人相处极好,是以此时关系更加亲切热络。
楚华庭也满心欢喜,看着傅之恒时神色透着好奇和赞赏,行礼道:“多亏了澜澜,我的眼睛才能痊愈,今日一早才拆了绷带的。与傅兄相识已久,今日却是头回见面,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哪里的话。”傅之恒的目光落在萧煦与叶以渐身上。
楚华庭笑着为他们做了介绍,傅之恒与他们其实也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无深交,如今见他们两人的病都已痊愈了,且外界传言的傻子,却是个如此俊逸出尘的青年,不免大为感慨。
“三小姐的医术果真与制酒的技术一样出神入化。”看着萧煦,又有些羡慕起来。
能将美人娶回家,想什么时候吃好酒都行,这是何等的好运气!
楚君澜这时已被出楚才良叫到了近前,闻言宛然道:“傅公子那几坛酒都吃完了?”
傅之恒闻言回眸,只见楚君澜一身素淡打扮,俏生生立在屏风旁,阳光下眉目如画,宛若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神色便有几分欣赏。
“早就吃完了,却抹不开脸来寻你。”傅之恒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卷轴,笑道,“贵府老夫人做寿,在下身无长物,作画一副以表庆贺。”说着,将卷轴交给了楚君澜。
身无长物,作画一副?
如此自谦的说法,谁都不会当真,毕竟傅之恒若真认真作一副画,便是千金难求的。他肯潇洒度日,居无定所,不是因为他没能力,完全是因为他不想过那种富足的日子。
楚君澜双手接过,笑着道:“多谢傅公子。我可以看看这幅画吗?”
“请随意。”傅之恒微笑。
楚君澜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画卷缓缓展开。
一副“彭祖戏鬼差”跃然纸上,写意风流,寓意吉祥,加之出自傅之恒之手,这画的身价又翻了数倍。
楚才良为首的男宾们纷纷感慨,连连称赞:“好画,好笔法!”
“傅公子果真书画双绝,这画上的提字堪称一绝!”
……
楚才良已得意的满面红光,激动的直搓手。
屏风另一侧,老太君和周氏等人听着声音也早就按捺不住了,索性连戏也不看了,结伴绕过屏风而来。
楚才良见了暗暗蹙眉,但不好在外人面前多说,只是被过身冲着老太君使眼色。
可老太君就等着人给她祝寿,尤其对方还是傅之恒这样的名人,自然不肯放弃,就只当没看见。
“傅公子来啦。”老太君慈爱的微笑。
傅之恒笑着拱手:“楚老夫人福寿安康,松柏延年!”
“多谢,多谢!”老太君笑呵呵,满意的点着头,又去看众人都在夸赞的那副“彭祖戏鬼差”。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龇牙咧嘴、眉目狰狞、黑不溜秋的一幅画,用来给她拜寿?这是在祝福她还是想诅咒她被鬼抓?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楚君澜最善察言观色,见老太君这样作态,不免厌烦。
傅之恒笑了笑,似对老太君的反应全不在意,只笑着与楚君澜道:“不知三小姐近日可酿制了好酒?”
“新制的没有,但是先前的还存了一坛,傅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那自然是好。”傅之恒开怀一笑。
楚君澜便回身吩咐紫嫣回去取酒来。
萧煦与叶以渐一左一右站在楚华庭身旁,看着楚君澜与傅之恒站在一起说话,心下不约而同生出几分危机感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又都不看彼此转开身去。
楚君澜到底不好陪在男宾这边,是以与老太君等人一同回了屏风另一侧继续看戏。
男宾这里则是热闹起来,不少宾客都刻意围绕在萧煦、叶以渐和傅之恒周围主动攀谈。
楚才良陪着一会儿,忽有下人来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露疑惑,笑着告了个罪,便先离开了。
戏台子上已唱到了第三出,楚君澜听的有些腻,眼看着女眷处也有出去的,她便也起身出去了,紫嫣见了也忙快步跟了上去。
萧煦面面无表情的坐在屏风另一侧,本就有些厌了,见楚君澜离了席,便也想跟上去,但想到她许是去更衣的,他又压下了心思。
楚君澜这厢刚预备往客院方向去,远远地就看到穿了官服的楚才良龙行虎步走出家门的背影。
她不由停下脚步,疑惑的微微蹙眉。
“三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看见老爷了吗?”
“看见了。”紫嫣不明所以的老实点头。
楚君澜目光依旧看着大门的方向,直到楚才良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才道:“我怎么觉得,老爷去换了一身衣裳,人都精神了不少,步伐比平日都要稳健有力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紫嫣笑嘻嘻的道:“今儿个世子爷、叶公子和傅公子来,多给老爷长脸啊,我看老爷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楚君澜听的忍俊不禁,轻轻推了下紫嫣:“就你机灵。”
主仆二人回了客院稍作休息,再回前院时,老太君已经吩咐在花厅摆宴。众人便又都去了花厅。
花厅早已用牡丹花开的大插屏隔开了男宾与女宾之间的位置,落座后连对方的人影儿都瞧不见。厅内灯火通明,今日也不想着俭省了,加之斜阳晚照透过明纸洒落了满屋的金辉,显得屋内半新不旧的摆设都华贵了几分。
老太君与全家女眷们聚在一起,围坐在黑漆八仙桌旁。只听得屏风的另一侧,楚华庭已带着楚华章、楚华云等长房的公子们开始与宾客敬酒了。
周氏没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不由有些气恼,酸溜溜的感慨道:“到底是嫡出的公子,周身的气派就是不同。”
“是啊,”老太君却赞扬的真心实意,“依我看,长房里如今撑得起门面的少爷,也就庭哥儿一个了。”
说着话,老太君眉眼含笑的看着楚君澜,“澜姐儿,你爱吃什么,就告诉丫头,让丫头给你夹。”
如此明显的关照和重视,让楚云娇、楚佩珊以及二房的姊妹们心里都有些堵得慌。可是今日也看得出来,男宾一方来的三位地位高的宾客,都是冲着楚君澜来的,他们不得不承认楚君澜比她们要更有人脉一些。
楚君澜笑了笑,端起酒盏来敬了老太君一杯:“恭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见她抢了先,其余女眷也都一同恭贺。
老太君笑眯的见牙不见眼的,欢欢喜喜吃了一杯酒,眼睛扫过女眷们的两桌,没见陆湘湘,更没见王姨娘和楚梦莹,不由得抱怨道:“到底还是你们懂得孝顺我。有些人啊,平日里看孝顺,给我请安时嘴甜的像是吃了蜜糖,谁知道关键时刻竟然面儿都不出,就连我老人家过生日这样的大事,如世子和叶公子那般尊贵的人物都来了,她们也不肯露面,真真是白疼了她们一场。”
老太君说的是什么人,女眷们只稍微观察便可得知。
陆姨娘进门起就表明了态度,对待老爷从来都不上心,老太君不满便罢了,反正他们一家子也惹不起寒梅夫人的人。
可是王姨娘和楚梦莹今日竟也不曾出现。虽然楚梦莹被罚跪,但依着她的性子,是绝不肯真的去跪的,必定会想尽办法出来,而给老太君过寿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王姨娘八面玲珑,又速来会拿着腔调,她竟放弃了在婆母跟前做好人的机会,这就更稀奇了。
孙氏瞥了下嘴,附和道:“您说的是,我们对您都是真心孝顺,可不似那些只知装模作样的人。”
老太君点点头,似乎心里熨帖了一些。
就在这时,门外有眼熟的身影快步冲了进来。
一看清此人的脸面,楚君澜立即意识到刚才她为什么看着楚才良出门的背影会觉得那般奇怪。
因为,楚才良出门参加百官宴,竟然没带着他的长随梁辉!
而眼下跑进来的,正是满脸惊慌失措的梁辉。
宾客在场,楚君澜忙起身向着梁辉招了下手。
梁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走到了楚君澜跟前。
“怎么了?”楚君澜引着他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梁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同样低声道:“三小姐,老爷和王姨娘,二小姐,都被下了药昏在了前院书房里!”
“什么?”楚君澜愕然,“你说我父亲在外院书房?”
“是。这会子人还昏迷着,三小姐您快去给老爷瞧瞧吧!”
楚君澜当即觉得事情不妙。
如果楚才良还在外院昏迷,那么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穿着官服出门的背影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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