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澜大惊失色,眼疾手快拍他的肩膀,顺势在背着人的角度强硬的掰开他的下颌。
“这里的段大人与我相识,他说你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了,我特地来接你。”
瓮晓方的舌头已经破了一些,口中含着鲜血,惊愕的看着楚君澜。他如何也想不到,楚君澜竟能与京畿卫的都指挥相识,竟有本事将他捞出去?
狱卒见瓮晓方沉默,只当他虚弱的无力回话,又猜楚君澜的身份不一般,赔笑道:“您可别见怪,我们也是听吩咐行事的。现在城里四处搜查他国细作,这可是涉及到大雍朝的江山社稷,我们也是秉公处置。”
楚君澜知道自己的斤两,客气的道:“您说笑了。诸位为大雍朝鞠躬尽瘁,翁老板虽是个寻常百姓,既有嫌疑,配合查问一番也是应当的,小女子哪会见怪?”楚君澜扶起了瓮晓方,“不打扰官爷办差,我们便先告辞了。”
见她知书达理,狱卒与引路的京畿卫脸上都好看了一些,客气的道:“您请。”
狱卒与京畿卫让开一条路,任凭楚君澜扶着瓮晓方走在前头,二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瓮晓方脚步虚浮,强撑着迈开步子,不想给楚君澜造成更重的负担,楚君澜以一个寻常女子的力量勉力搀扶,直将人扶出了衙门大门。
一路畅通无阻走出很远,见身便没有外人了,瓮晓方便开口解释:“我……”
“你累了,咱们先上车吧,回去我也帮你好好看看伤。”
楚君澜语气温和,扶着瓮晓方的手却暗中捏了一下。
瓮晓方心下一凛,立即点点头:“多谢你了。”
那赶车的驭夫正等候在远处,见楚君澜不但这么快就回来了,竟还搀着个虚弱的后生来,赶忙迎了上来帮忙扶着。
“这位小郎君是怎么了?”似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忙道:“不论如何,先上车再说。”
“多谢了,送我们回三济堂吧。”
楚君澜扶瓮晓方上车躺好,自己坐在了另一边。
驭夫挥鞭,高声呵着赶车转了个弯,木轮与压过厚实的积雪发出咯吱声响,迤逦往城中而去。
沿途中,楚君澜垂眸为温晓芳检查过一番,见他并无外伤,但观察脉象,内脏却有轻微受损之处,这便是京畿卫审讯的厉害,即便真的闹将开来,他们也有本事开脱。
“你的伤势不重,回去后好生调养便是了。回头我给你开了方子,你先吃上几剂。”
瓮晓方点点头:“多谢你了,若不是你……”
楚君澜摇头,指头在唇畔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瓮晓方警觉心起,又道:“若不是你上头有关系,我怕是还要在里头受几天呢。”
楚君澜笑着安抚:“幸而你本来也没问题,否则我的关系可没大到能将一个有罪之人捞出来。”
马车外,驭夫一路沉默,将二人送到了三济堂,得了车资便飞快的走了。
楚君澜摇头失笑,回身将封条撕了,扶着瓮晓方进了药铺的内。
三济堂门面不大,内里只有两间正屋两间厢房。瓮晓方几天不在,家中没有生火,屋子里冷的冰窖一般。
楚君澜先生火将临窗的暖炕烧了,又端了炭盆来,将铁壶架在了炭火上,等着水开。
期间,瓮晓方浑身疼的动弹不得,强撑着几次要起来无果,只能看着楚君澜一个千金小姐如此为他繁忙,心下着实过意不去的很。
“我看你家中还有粳米,待会儿水好了我便先煮一锅粳米粥,你吃上一些,好在铺子里药材是现成的。”
瓮晓方点点头:“这两天当真是吃喝水了。”
“京畿卫为的也是大雍朝的安宁,好在是调查清楚了。”楚君澜笑着安慰,冲着瓮晓方使了个眼色。
瓮晓方先是愣了一下,立即瞪圆了眼睛,询问的看着楚君澜。
楚君澜微微颔首,瓮晓方紧张的额头都出了汗,声音却依旧如常:“是啊,这件事其实也怪我自己。”
“我还没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被抓了去?”
“别提了,前些天有一男一女来我店里,那男子受了些伤,我开门做生意的,没有赶客的道理,便替他诊治了,包扎过后,他买了一些金疮药就走了,我便也没在意。谁知后来京畿卫来搜查的他国细作就是一男一女!这也是倒霉,好端端做个生意,就遇上这样晦气的人。”
楚君澜安慰道:“好在一切水落石出了。往后做买卖你可看清了,也别什么样的人都治。”
“这开门做生意,结的就是善缘,尤其是咱们做大夫的,哎,只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瓮晓方与楚君澜抱怨了一番,期间水开了,楚君澜倒了一杯给瓮晓方喝,又去取了砂锅来熬粥,一面用木勺搅着粥,一面与他闲话。
直过了半个时辰,楚君澜抬手示意瓮晓方别出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没事了。”
瓮晓方紧张的坐起身,声音压的极低:“方才可是有人跟踪?”
楚君澜点点头:“对方狡猾的很,将你放了也不能全然放心。”
这么眨眼的功夫,瓮晓方额头上已满是冷汗:“我的乖乖,当真好险,若不是有你在,我怕是性命难保了。”
楚君澜敛眉低声问:“所以你真的与那细作有关?”
瓮晓方长叹一声,连连摇头:“三小姐,你救我做什么呢……这事儿着实是不妙,那两人若是真被抓到,说不定便会将我供出来,如今我又是被你所救,到时候难保不会牵累你。私藏他国细作可是叛国的大罪,一旦事发,不只是你,就是你的家人也难保平安了,你当真不该来,不该救我啊!”
楚君澜一阵无语,她救人之前也不知瓮晓方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家伙会与别国奸细有关啊!
她不免有些急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私藏了细作?”
瓮晓方有些尴尬的道:“就是与我说的一样,那日来了一男一女,都受了外伤,我给他们医治了一番,收留了一夜,谁知正赶上城里封禁,开始搜查细作,我就将他们给藏起来了。”
楚君澜大怒,恨不能掐死他:“你是不是傻?他国的奸细你也敢藏?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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