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局长来见高厅长，有什么事？”
他就是一般秘书，级别很可能也比他高，应该是副处级秘书，至少也是正科，跟他平级。
“朱秘书，是这样，我们江滨县委常委在三四年前，就通过在县城新办一所完中的决定，这个决定得到了南江市教育局，省教育厅的批复，我们才向省国土厅申请三百亩教育用地。”
郝枫毕竟也是一个局长，神色镇静，说话老练：
“市国土局批准了，报到省国土厅三年多，却一直没有批下来，我来问问原因。”
郝枫说到这里问：
“朱秘书，你知道这件事吗？”
朱秘书一愣，随后回答：
“我知道，但批不批，是省国土厅领导班子讨论决定的，可能是土地资源紧张，你们南江市用地指标少的原因吧。”
秘书也说着冠冕堂皇的官话。
郝枫声音不高不低说着理由：
“朱秘书，我们这是教育用地，不是开发用地。我们江滨县乡下一些中学校舍简陋，硬件设施比较差，优秀教师分散，非常不利于人才培养。”
“我们想把这些教育资源集中到县城，办一所六轨制新完中，这是培养下一代的百年大计。”
“我也知道，我们江滨县是有用地指标的。我有些想不通，这样的教育用地，省国土厅为什么一直压着不批？”
郝枫心里是有些生气，在秘书面前说得激烈一些。
朱秘书皱眉看着他，嘴角提了一下。
他对郝枫的态度很是意外，甚至有些震惊。
人家来跑土地，都像龟孙子一样，送钱送东西外，还点头哈腰，尽说好话恳求话。
他倒好，两手空空来，还有情绪，说气话，甚至责问。
要是被高厅长听到，肯定很生气，他们的批文休想再拿到，除非他有本事去找省委书记省长。
他毕竟是大秘书，还是有些涵养的，淡淡说道：
“郝局长，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会向高厅长汇报的。你回去吧，批不批，我都会在一个月内给你答复。”
说着他站起来，到办公桌抽屉里拿来一张名片，递给郝枫：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郝枫接过名片，这是打发我走啊。他主动给我名片，是想索贿吧？
郝枫知道，一些级别高的干部，都是通过秘书收礼受钱的。当然也有秘书自己收的，这些秘书级别不高，却很有权力。
郝枫呆呆地看着名片，上面只有几个字：国土资源厅，秘书，朱中良。
他们要多少钱，才能把土地批给我们呢？
五十万行吗？郝枫在心里想，就是五十万行，你到哪里去弄这五十万？
就是弄来钱，也是犯行贿罪的。
这是一个两难选择，实在有些棘手。怪不得江滨县政府，杨国隆和金丽丽等人，都跑不成的，也不能怪他们。
看来我今天也是白来了。
可郝枫不死心，坐在那里不动。
“郝局，你还有事吗？”
朱中良出声赶他，但说的话比较文明。
郝枫把名片放进包里，抬头看着他：
“我既然来了，就想见一下高厅长，我们这么远开车来一趟省城不容易。”
说着靠在靠在沙发上，装起无赖来。
朱中良不好出声赶他，只好站起来坐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忙起来。
他心里不太开心，但不好发火，更不好赶他。
他第一次碰到一个无赖式的干部，脸皮竟然这么厚，一样东西不带，还坐着不走肯，非要见高厅长。
从下面来的人，哪个不是给领导送钱物外，也给秘书带礼品的？
郝枫拿出手机看起微信来。
这时是下午三点多钟，离下班时间还早着呢。
朱中良实在耐不住，掉过头来提示郝枫：
“郝局，要不，你先出去，晚上，我让高厅抽时间出来跟你见个面。”
郝枫心头大惊，这是向他要饭吃要红包。可我没带钱啊，招待厅长吃饭，没有一万元，恐怕下不来吧？
红包少了二十万，也拿不出手。
郝枫尴尬得背上冒汗，他想了想，只得说实话：
“朱秘书，不好意思，我没有准备，下次吧。”
说着他就站起来往外走。
他知道小鬼难缠，大鬼也许反而好说话。
再说，他也不想真的靠请吃行贿办事，决定再次闯进厅长室去说理，再想个计策，逼高厅长把土地批给他。
“喂，郝局长，高厅长还没有谈完话。”
朱中良马上叫住他。
有人在跟高厅长谈话，不能让他去打搅。再说，这两人来到高厅长办公室，肯定要给他送礼，怎么能让别人在场？
这是他秘书的职责，不然要吃批评的。
郝枫加快步伐朝东边的厅长室走去。
走到厅长室门前，他拧开门推进去：
“高厅长，我跟朱秘书说了情况，想再向你反映一下。”
走到门口的朱秘书不好进去拉他，站在那里发愣。
坐在里边的高厅长也愣住，哪有这样的人？竟然强行要见他。
他正考虑怎么对付郝枫，里面两个男女赶紧站起来：
“那高厅长，你忙，我们先走了。”
那个女人悄悄把一个礼品袋，放到高厅长后面一个柜子里，与高厅长握手告辞。
高厅长送走他们，回头对站在那里的郝枫冷声道：
“郝局，你坐吧。”
郝枫在会客区里坐下，没等高厅长坐下，就说起来：
“高厅长，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但我心里着急，才不顾一切闯过来见你的。因为我们县里有三所乡中，校舍简陋，有的甚至是危房。”
朱中良见高厅长在接待郝枫，只好转身走出去。
郝枫把刚才跟朱中良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高厅长叫高思华，高思华皱着眉头，耐心听着。
郝枫说完，他才不冷不热说道：
“郝局长，你们江滨县教育用地的事，我知道。我们在国土厅常委会上讨论过，觉得你们一下子要三百亩地，太多。”
郝枫马上接口道：
“太多？那就先批一半吧，一百五十亩也行，我们先把高中部建起来。”
“当然最好是三百亩一起批，因为我们要创建省重点中学，必须是完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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