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父说有什么事回家去说。
一行人刚到家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普尔曼停在那儿,亮着车灯,老管家站在车旁。
邢家人脸色微变,很快又缓和过来。
也是。
邢家少爷进局子,邢氏项目落标,老爷子和老太太不知道才奇怪。
大家又辗转老宅。
全家人看起来都很冷静,只有裴悠悠紧紧握着邢政屿的手,眉头一直蹙着,手心出汗。
她对老宅的人没好印象,爷爷奶奶竟然不喜欢她?还站在骆槐她们那边,只认骆槐不认她!
有眼无珠。
裴悠悠嗤之以鼻,担忧地抬眸看着邢政屿。
邢政屿微笑安抚,再看向别处时,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
老爷子和老太太可不好忽悠,他这次怕是要掉一层皮。
最让他担心的是……
“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高位,如炬的目光扫视在邢政屿和邢彦诏两个当事人身上。
最后落在老大和老大媳妇身上。
邢母笑着开口道:“爸,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睡得着吗?”邢老太太语气微沉。
邢母面露尴尬,赶忙看一眼儿子,叫他上前认错。
邢政屿会意,规规矩矩上前认错,都怪他害得邢氏丢了脸面,还丢了项目。
裴悠悠一听就不乐意了,小声嘟囔:“又不是政屿哥的错,都是场误会,真要怪也是怪邢彦诏啊,他回邢家心思不纯,奔着污蔑政屿哥来的。”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太太一个眼神,老管家立马上前,礼貌请她到另一个小客厅去,要是不乐意就叫人来请。
裴悠悠去看邢政屿,邢政屿现在自身难保,哪敢替她说话。
又是安抚的眼神。
裴悠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明白邢政屿怎么就不敢为她出头。
反观邢彦诏,次次都会站在骆槐那边,就连她说要骆槐一起去小客厅那边等,邢彦诏都会对着二老说不行。
最后去小客厅的只有她一个。
更加气了。
裴悠悠一跺脚,离开。
邢母见状让女儿也过去,一是不想待会在女儿面前没了面子,二是也怕裴悠悠一个人待着心里不舒服。
邢语柔很是不解。
母亲什么时候和二嫂这么亲了?
不过她还是听母亲的话,转身到小客厅去陪二嫂。
二嫂一进没人的小客厅嘴里就开始说这说那,总之谁都不是,期间还叫过她几次。
她都心不在焉,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大嫂说的那些话。
看她不吱声,裴悠悠才停歇。
正厅那边才刚开始。
邢父解释这件事和天成集团有关,也解释两个孩子之间是误会,话音未落,邢二叔邢三叔也来了。
顿时变得更加热闹。
邢二叔直接开口反驳:“误会?政屿可是老早就知道自己身世,早就和林家夫妻联系了,一直瞒着不说,彦诏又在关键时候出车祸,很难叫人不怀疑政屿是有什么企图,怕不是想着彦诏出意外死了,他就是你们唯一的儿子,邢氏以后都落在他手里吧。”
邢母蹙眉:“二弟的猜测过分了,政屿不是这样的人,他当初没说,也是考虑我和老邢的承受能力,后来彦诏回来,他也从没为难过彦诏。”
“我看大哥大嫂承受能力不是挺好的吗?”邢二叔瞥他们一眼,“这不好好的,也没见怎么着啊。”
扭头又说:“爸,妈,你们还不知道吧?政屿这小子三年前就知道自己身世了,暗中一直和林家夫妻来往的。”
半点不给其他人一点插嘴的机会。
邢老爷子和邢老太太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同时看向老二老三。
“二哥说的确实没错。”邢三叔拿出一沓的证据,早早做足准备来的。
二老仔细看过之后,面色肃沉。
邢父邢母大气不敢喘。
邢政屿心里清楚,这是又要合伙来围剿他,他深呼吸一口气,说:“爷爷,奶奶,爸妈,二叔,三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我还是想说,我当时真的是担心爸妈承受不住,打算在暗地里先找到爸妈的亲生儿子,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我还没找到大哥,大哥自己找上门来认亲,我一直很替爸妈感到高兴,他们终于和大哥团聚……”
“行了,你这番话也就你爸妈听了会信。”邢二叔冷笑道,“糊弄糊弄他们就好了,毕竟他们把你养大,有感情,好骗,我们可不是你亲叔叔,没那么好骗。”
“二哥,你这话也太武断了。”邢三叔笑笑,“政屿从小到大都十分孝顺,也没少孝顺你我,这样说要叫小辈伤心。”
“政屿心里明朗,知道彦诏回来后要让位,只是大哥大嫂舍不得这孩子,他孝顺,也才没走。”
“但是现在不同了,政屿和彦诏的事终究还是影响到邢家,以及邢氏的利益,我们邢氏还要养活这么多员工呢,此次这么好的项目我们邢氏没能拿到,实在是大损失。”
“我记得政屿之前就说过可以离开邢家的话,对吧?”邢三叔看向邢政屿。
邢政屿心里一咯噔。
他那话不过是做戏而已!
三叔真是只老狐狸,一道道给他下套呢!
邢三叔:“既然政屿很早就有这份心,不如成全他的大义,爸,妈,大哥,大嫂,你们觉得呢?”
邢母欲张嘴,当然是不同意。
邢父眼睛一眯,知道自己两个弟弟要使绊子,形势严峻,不能叫他们在爸妈面前做了有理的那方,当即点头:“二弟三弟说的不错,之前是我们考虑不周全了,一心想着把两个儿子都留在身边,看来还是不妥。”
“政屿明天起就改回林姓吧。”
邢政屿心中一阵惊涛骇浪。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偏偏自己还不能吭声。
毕竟那话当初是自己说出去的。
邢老爷子严肃地问大儿子:“你真这么想?”
“不止是改回林姓,这次邢氏的损失他们两个都有责任,是兄弟间怀疑引出来的祸事,彦诏得出面和董事会的人说清楚是场误会,政屿即可起下调为市场部经理,公司我会重新去坐镇。”
快刀斩乱麻。
可以说和当初娶谁当老婆一样,心爱的女人都是能舍,出类拔萃的养子一样能舍。
只要权利握在自己手里。
邢父的做法,老爷子和老太太挑不出错,平心静气地“嗯”一声,邢二叔脸色的却不好。
邢三叔只是笑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向一直站在人群后面事不关己的邢彦诏和骆槐身上,友好一笑。
邢彦诏朝三叔点一下头,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骆槐也礼貌点头,她和邢家三叔没有多余的交集,倒是因为捐赠的事和邢三婶交流过,夫妻两个一个儒雅,一个温柔。
但骆槐觉得,三叔这人看着不像表面的样子,刚才那些话,三叔的话比二叔的话杀伤力更强。
邢父顺着老三的视线看过去,问邢彦诏:“你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彦诏的目光越过生父肩头,落在邢家二老身上:“爷爷奶奶,我和骆槐今晚就会搬出去住。”
“不行!”邢母竭力反对。
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坚决不行。
“彦诏,政屿都已经改回林姓,也降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邢母蹙着眉,像难过,又像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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