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色神祠中空荡荡,阿曼的问话荡出回音。
韩烈耳中嗡鸣,竟好似神魂都抽离。
胸口木珠并着心口正中的朱红烙印齐齐发烫。
怀梦草的梦境中,韩他曾见过上神。
虽只是一个后脑勺,但看体型是个高挑的年轻女性。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神祠顶端的眼瞳与上神有关。
更准确严谨一点说,神祠顶的眼瞳可能就是幼年时的上神秦璎。
这些屈膝在鼎中的祭品,全是为了祭祀祂。
韩烈心神不定,老实将所见道出。
箱子外,秦璎举手摸了摸自己右眼角的红痣,后背生出一层汗。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能看出,那双眼睛大概是多大年纪吗?”
韩烈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凝神看后答道:“应该……如人类三四岁幼童。”
三四岁?
秦璎脑中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这些毫无记忆。
小时候她生父生母之间感情还不错,带着她在外地生活。
秦璎只对一件事有印象——白色的幼儿园,班上学生只有五六个,午餐时的蜜瓜特别甜。
还有,她似乎暴揍过要抢她蜜瓜的同学。
其余的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见她不说话,箱中韩烈有些着急:“上神,您没事吧?”
秦璎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有点疼,深吸口气后道:“没事,你们继续。”
站在神祠中的韩烈嘴巴开合数次,终究不敢继续探听,对阿曼道:“向前走,小心点。”
身处神祠之中,遇上变故秦璎是无法庇护他们的。
高处眺望时,可见神祠后半部嵌在山体之中。
真正行走才能发现,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越往里越是空荡荡,光线也越来越暗。
韩烈和阿曼不得不打起自制的火把,一寸寸搜寻关于这座神祠的线索。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神祠中空空如也。
除了那些摆放祭品的白石巨鼎,神祠中就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韩烈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就在他手中火把忽明忽灭闪烁时,突然前方场景一变。
冲天红光中,一道巨大玉璧矗立在道路尽头。
隔着老远,韩烈二人都能感觉到一阵接着一阵的炙热温度直扑面门。
走到边缘,阿曼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脑袋。
只见玉壁前方有一个直上直下的巨坑。
边缘齐整为人工修筑,里面流淌着融融岩浆,高度让人头晕脚软。
阿曼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韩烈却神情一喜,更凑近看火坑前的玉壁。
白色玉石上,简单的线条雕刻着图画。
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将双手和长发被捆缚在一起,悬吊在一棵巨树上。
“是危囚疏属。”韩烈认出了火光后的壁画内容。
箱子外的秦璎骤然沉默——什么玩意?
上神不知道,上神在思考怎么问不会丢脸。
幸好,旁边还有个阿曼。
阿曼代替秦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什么是危囚疏属?”
韩烈猛然抽神,解释道:“图中的人叫危。”
“大夏上古神话中,危曾与贰负共杀人首蛇身的窫窳。”
“后天帝以不死药救活了窫窳,本性情老实善良的窫窳复生后却神智迷乱变得残暴,化为怪物。”
“为惩戒杀害窫窳的人,天帝将危拘禁在传说中的疏属之山,给他的右脚戴上镣铐,将他的双手与头发反绑在一齐,吊在树上。”
阿曼在雒阳游学过,能理解韩烈的大概意思。
他挠了挠被岩浆烤得发烫的脸道:“那,难道金鞍山就是传说中的疏属之山?”
“这里还囚禁着危?”
出乎意料的是,韩烈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自有记载以来,危囚疏属的壁画就常在画在监狱囚笼中。”
“仅代表……”
阿曼接话道:“代表这里是囚笼?”
韩烈默然颔首。
阿曼忍不住又挠了挠脑袋:“这与上神所说的相符。”
秦璎早先就曾怀疑过,金鞍山中可能关押着东西,浑身雷霆的雷鸟便是看守。
这下误导误撞蒙对了。
韩烈视线又再那副危囚疏属图上扫了两圈,无意扫至某处时,他眼瞳一缩,大步走了过去。
阿曼急忙跟上,走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竖直的坑边,竟有人凿石打桩,搭了一架向下的绳梯。
阿曼疾步上前,拇指食指扯了扯那绳梯后道:“是沙蜥皮编制的。”
特殊制作的绳索,水火不侵千年百年依旧坚韧。
沙蜥只活动在金鞍山附近,会用沙蜥皮编绳的,只有附近的沙民部族。
阿曼忍不住看向韩烈:“鬼方部的人下去了。”
去了烈焰环绕的囚笼中。
阿曼口舌发干,几乎不敢想这神祠底岩浆中关押着的东西是个什么状态。
他提议道:“不若,我们想办法将大鼎中的祭品带走一具,想来作为证据应该是够的吧……”
阿曼自己都越说越心虚。
韩烈面沉如水道:“我下去一探。”
他其实不必如此冒险。
上神虽无命令,但胸膛正中的烙印一阵接一阵发烫,他总觉得下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此前上神曾说连星空也看不见,或许……祂是被囚禁在某处。
想到这,他下去一探的念头越发坚定。
阿曼听得咋舌:“玉衡军军士再强横也是肉体凡胎,这下头可是岩浆,如何顶得住。”
这般说着时,韩烈已摘去了身上套着的皮甲脱了中衣。
他取出泡着肥遗蛇胆的水囊,捏破蛇胆将苦黄胆汁涂抹在身上。
很快手脚麻利做好了下去的准备。
阿曼劝不住,只得从旁协作帮他涂抹胆汁。
这些胆汁可帮助他稍稍抵挡热气。
准备完毕,两人约定一个时辰为限。
韩烈赤裸精壮上身,口中横叼环首刀,沿着沙蜥皮编制的绳索向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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