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御街,人群中,几个汉子交头道:“这厮带了这么少的人,正是天助我也,而且我看他的去向是长乐楼,那里是他养的一个外室,守备肯定没有叶府森严,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记住,要制造意外,别给驸马惹麻烦。”
几个人说完之后,各自散开,谁都没有注意到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佝偻着背的老头。
摘下帽子,老头笑了笑,啐了一口心里暗道,就这些人,还不给驸马惹麻烦,你们惹大了。
长乐楼一半建在河上,平日里十分清静,尤其是闭门谢客之后。
叶青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捋着青丝秀发,说道:“把手背到脑后。”
丽儿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闻言乖巧地把按在膝盖的双手,半举着放在脑后,继续服侍。
叶青长舒一口气,眯着眼说道:“我已经吩咐雨婷,收拾好了一个院落,今晚你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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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钻进长乐楼,一天都没有再出来,反倒是不一会,一辆精致的马车驶来,邓宏林扶着一个人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皇城司的提举似乎有些顾忌,转了两圈带着手下去喝酒了。
这里是叶青的地盘,邓宏林对叶青太过信任,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
底下传来小丫鬟柔柔的声音,说是有人来找,叶青眉头一皱,提上裤子下楼来一看,一个人聘聘婷婷坐在客堂,一双美目深邃,俏脸白皙晶莹,容貌挑不出一点瑕疵,称得上美丽脱俗,风华绝代。
“贵妃娘娘?”
小邓贵妃本来是来警告他远离自己的胞弟,不要教坏了自己的弟弟的,但是见了叶青反倒不敢开口了。
这个男人的目光,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看向自己的时候,从来没有面对贵妃应该有的敬畏。
这厮直勾勾的眼神,不带一丝掩饰的垂涎,恼的小邓贵妃心中有些恚怒。
“叶少宰,本宫近日承皇恩省亲,有些话必须和你说清楚。”
叶青看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十分有趣,笑道:“娘娘有何吩咐,微臣莫敢不从。”
小邓贵妃最烦的就是弟弟从他这里学的这一套轻佻模样,蹙眉道:“叶少宰,你在朝中的作为,即使在深宫本宫也如雷贯耳。这些事都和本宫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你能远离宏林,他只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我们邓家根基浅薄,若是跟着你继续胡闹,我怕他早晚出事。到时候,我这当姐姐的还好,爹娘可就再难独活了。”
果然够直接...叶青苦笑一声:“不瞒娘娘,微臣和宏林虽是挚交好友,却从未让他参与微臣的大事。微臣替官家奔波,难免得罪一些奸佞小人,娘娘何须害怕这些腌臜劣货。”
“只要有微臣在,宏林就断然无事,而且还可以步步高升。他能提举这皇城司,难道还不说明问题么?至于说根基浅薄...”叶青大笑一声,凑上前,甚至有些狷狂地道:“我叶青,在这贵霜朝堂,还算是有本钱雄厚的根基吧!”
叶青暗暗开车,偷偷看了一眼小邓贵妃,显然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不仅略微有些失望。
小邓贵妃何曾见过这等男人,平常人见了皇妃莫不是彬彬有礼,似这等雄性张力爆发的做派,让她心慌意乱。
小邓贵妃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械斗喊杀声,吓得她花容失色。
叶青眼珠一转,说道:“恐怕是有人要对皇妃不利!快随我来,躲到安全处,外面的宵小交给微臣来对付。”
小邓贵妃慌乱之下,大声呼喊自己的弟弟,可惜没有半点回应。只能跟着叶青,匆匆上楼躲避。
叶青自然知道外面的情况,今天这里防备森严,就是来多少人,他也不怕。
但是此刻,叶青却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悲情万分地说道:“老子拼了命,也要护得娘娘周全!”说完拔出剑下楼去。
下楼之后,院子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埋伏在此地的万岁营精兵,很快就剿杀了一群愣头愣脑的家将。
叶青看到好整以暇的吕望,问道:“如何?”
“捉了三个,其他的都杀了。”
叶青点了点头:“让陆谦去稳住邓宏林,最好把他灌醉。让我们的人继续打杀,配合老子演一出戏...”
为图隐秘,十三个侯府家将一头钻进长乐楼,还没落地一半人就被射成了筛子。
剩下的也几乎丧失抵抗能力,很快就全被活捉,陆谦本来正高高兴兴清点俘虏,一听叶青的话,赶紧开口劝道:“少宰,不可鲁莽,贵妃娘娘在此,邓提举怎肯饮酒不归。”
叶青一听大有道理,邓宏林是一个姐控,肯定不会丢下姐姐饮酒。叶青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可惜:“本来还有个好主意,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把这些人全都绑起来,等宏林回来弄到皇城司。”
走到院内,找了一滩血迹,随便在身上一抹,叶青瘸着腿来到楼上,只见小邓贵妃和丽儿吓得抱作一团。
叶青推开门,正色道:“贵妃放心,宵小已经尽数伏诛,为恐他们还有同伙,皇妃还是快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
听到贼人伏诛,贵妃伸手抚胸,问道:“宏林呢?”
“马上回来。”
小邓贵妃暗恨弟弟没用,强行打起精神,道:“多亏了少宰退敌,少宰受伤不轻,还是早日去医治吧。”
丽儿也赶紧上来,搀扶着他,叶青正义凛然,大声道:“若叫贼人伤到皇妃一片裙裳,微臣再难为人。”
果然不出陆谦所料,邓宏林出去转了一圈,晃晃悠悠就回来了。他纯属是不希望夹在中间难做,一进门见到满地狼藉,邓宏林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大声道:“怎么回事?贵妃呢?”
二楼的过道传来一声哭腔:“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姐姐?”看到至亲之人,小邓贵妃再难控制情绪,泪眼氤氲地说道:“你整日里半句话都不肯听,看见我就躲的远远的,此番若不是少宰英勇,你只怕梦里才有姐姐了。”
邓宏林上前握住叶青的胳膊,怒道:“是什么人?”
“侯兆武,驸马府的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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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政敌,是官场的禁忌,饶是弄权如冷静,都想着事后抛出一个侯兆武来做替罪羊。
这种出格的事,一旦败漏,就连自己这边的官员,也不敢再顶风支持。
侯兆武仗的是公主。
冯泉的书房内,叶青把前因后果说完,冯太师抚掌大喜,道:“未曾想,将他们逼得,竟然会出此下策!”
“侯兆武不过是膏粱子弟,受人撺弄便敢出来争权夺势,那市舶司落到他的手里,他却未必有冷静等人得的多。此番更是狗急跳墙,学生觉得趁此机会,我们应该打压一下那位坐镇内侍省的隐相。”
冯泉沉思片刻,还是开口道:“不妥,冷静的权势,不是来自他下面的附庸,而是来自圣上的宠信。只要有官家的宠信,冷静折断多少臂膀都不会伤其根本。吴翰林如是,侯兆武更是如此。”
叶青仔细揣摩了一番冯泉的这番话,发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蔡茂的地位确实很牢固。他宠信冯泉等人,饶是天下臣民反对,他都可以任用冯泉为相。
谁能想到,两党之争,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你打算怎么办?”
叶青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扳不倒冷静,那么不必对侯兆武赶尽杀绝,否则他手里的三个市舶司,恐怕会落到吴翰林之流的手里。这厮背后是禁军世家,且让他知道冷静的面目,到时候看这厮如何。”
冯泉嘴角一笑,侧眼看向叶青,故意问道:“他派人刺杀与你,你竟然能够饶他?”
“哈哈,恩相何故小觑学生,我放一侯兆武,如同放一只土鸡;重得市舶司,是得三个金凤凰。再者说了,侯兆武那厮如此蠢笨,想收拾他什么时候都行。”
冯泉也十分高兴,叶青重获三处市舶司,势必会给他大量的金钱。
要知道,冯泉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奢侈,需要的钱也就越多。
前几天他还愁眉不展地对几个受宠的姬妾说道,再这么过下去,你们这些娇滴滴的美人,还不知道填了谁的院子。
驸马府,侯兆武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哪里想到自己的那些精兵悍将这么没用,还没到院子就被人全歼了。
这下人赃并获,凭借着叶青的权势,可以直接进宫状告天子,到时候侯家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因为事情实在太过棘手,侯兆武不得不把事情告诉了公主,公主也是六神无主。
病急乱投医,可怜堂堂的帝世贵女,只得求到赵灵儿头上。
谁知道那赵灵儿一听,比公主还害怕,一个劲地说道:“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至于冷静,早就闭门谢客,连见也不见他侯兆武了。
吴翰林之流,也是大门紧闭,反正谁都可以见,就是不见驸马。现在他就是一个瘟疫源,是个人都躲着他。侯兆武心里恨极了这帮人,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驸马府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大门外一阵马蹄声,侯兆武的嘴唇一哆嗦,扶着膝盖想要起身。
不一会,手下的家将引着叶青来到内院,侯兆武犹自梗着脖子,强撑着说道:“叶青,此事与公主无关...”
叶青捏了捏护腕,上前坐下,笑道:“连杯茶也没有?这岂是驸马府的待客之道。”
公主直接亲自起身,去客堂指使几个丫鬟:“快去,沏最好的茶来。”
等到茶沏好,公主给叶青端来一杯清茶,此时侯兆武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你..说话可算数?”
公主听到丈夫这一句,顿时知道有了希望,屈尊降贵将茶端到叶青身前。
叶青看着她五根玉指,纤细白皙,果然是皇室贵胄,保养得宜,竟如同白玉般精致。
“公主殿下,折煞下官了。”叶青嘴上客气,却早就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你明日上奏天子,将三处市舶司归还万岁营,就说不善此道,让本官来做。到时候,派人去皇城司,带回你的三个家将。”
侯兆武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起抱拳:“谢少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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