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又有人说当初三少将军为了救战继宗,还断了一臂呢,他已经很难了,随着父亲守护成凌关这么多年,京城的繁荣富贵,与他是半点边都不沾,如今断了一臂还没退回京城,依旧守着成凌关,怎不叫人敬佩?
说着萧家的事情,又有人说起了宋国公父子七人,百姓歌功颂德一番之后,更不齿战继宗和易翡如的所作所为。
易翡如和战继宗彻底陷入了旋涡之中,人人喊打,更人人为萧大将军喊冤。
而这些江河滔滔般汹涌的舆论,宋昭灵只是开了一个头,便是叫了王铮去听她和战继宗的对话,之后北冥王府便不曾干预过,因为谢骁为知道,起了一个火苗,就会形成燎原之势。
会有人出手的。
但舆论这么厉害,显然是有人下场推动了,肃清帝怀疑是北冥王府,却不料一番调查之后,顺藤摸瓜竟然摸到了穆丞相。
那些文章和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竟都是穆丞相派人做的。
而且,这一查便查到,显然穆丞相也没打算瞒着他。
他在御书房沉默良久,对吴越说:“此事就当没查过,闭紧你的嘴巴。”
先帝驾崩之前穆丞相便打算致仕,结果先帝驾崩得猝不及防,他念及新君登基怕稳不住局面,便继续守在相位大力辅助。
如果说满朝文武,他最放心谁,穆丞相和颜太傅是唯二的两人。
想起最近与丞相多番商议成凌关的事,他总是欲言又止,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和萧承都是从文帝朝开始,三朝元老,文官武将之间也有真情实感,他想起丞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若无这些戍守边关的大将,便无国内之安定繁荣。
他们表面似乎没多深厚的交情,甚至许久都不曾见一面,可彼此都敬重彼此。
二月十三傍晚,齐芳等人带着萧大将军入城。
在前几日,百姓已经陆续在城门等着,知晓他奉旨回京,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
日落,残阳如血。
高大的老将坐在黑色骏马上,左右皆是御前侍卫,他腰脊未弯,脸上的肌肤是黑铜色,仿佛上了一层光油,一路雪雨风霜,并未让他的脸皮皲裂,仿佛,他的肌肤本身就是铜墙铁壁,风霜雪雨无法侵蚀。
他威严的面容在看到如此之多的百姓于城门等着他,高声呼喊他时,表现得微微错愕。
他以为此番回京,定必遭受百姓唾骂,因为他治军不严,导致两国或再陷兵祸之中,加上屠村是极为残酷的事,百姓自当不能容忍。
错愕之后,他眼底顿时滚烫发热,二月初的天气,还冷得很,他们就这样等在寒风中,振臂给他鼓励与肯定。
宣平侯也在人群之中,身穿寻常的青色衣裳,黑色立领斗篷遮住了两边的脸,在百姓堵得他们无法行马的时候,他挤开人群走到张启文的马前,道:“启哥儿,老太太病了,请您回府一见。”
张启文看清楚来人,略一犹豫,便对旁边的戚贵道:“戚贵兄,我家中管家来寻我,说老太太病得厉害,这会儿人多也走不了,我先跑回府一趟。”
戚贵看了一眼站在他马边的人,见那青色衣裳和黑色斗篷料子一般,立领被他压着遮蔽了面容,想着也是府中管事,便道:“那你快去吧。”
张启文翻身落马,拉住了宣平侯的手,“走!”
他们弯着腰在人群中挤过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声。
一句一句,开始是杂乱无章,之后基本整齐划一,“萧大将军,我们支持您。”
张启文甚至要捂住耳朵,不然耳膜都要被震穿了,他们一路钻出去,人却是越来越多。
宣平侯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往旁边的巷子一带,径直便进了巷子深处去,渐渐远离了那些喧嚣。
在巷子尽头,有一株刚抽芽的榆树,他们就站在榆树底下说话。
“伯父。”张启文拱手见过。
宣平侯神情严肃,“长话短说,启哥儿,你应该知道伯父找你的原因,你愿意跟伯父来,证明一切都有商量,对吗?”
张启文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宣平侯心底一宽,他点头就好,“你要什么条件,你说。”
张启文道:“沈师父的亲传弟子,和王铮大人,毕铭大人,陆臻大人一样。”
“啊?”宣平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愣住。
张启文披风猎猎,“我必须要成为御前侍卫武功最高的那个,只有凭自己实力争取回来的,才不会轻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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