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这会儿吃饭,他也是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小嘴巴一直不停。
“爸爸,猪肉有毒吗?”
“猪肉能吃吗?”
“那鸡蛋嘞,鸡蛋有毒吗?”
“鸡蛋能吃吗?”
就因为之前李青峰跟他说过,辣条是有毒的,不能吃,后来他就很爱问类似的问题。
确认猪肉鸡蛋都没有毒,都可以吃之后,他还不罢休,还要问一句:“爸爸,米饭有毒吗?米饭可以吃吗?”
李青峰点头:“可以吃可以吃,当然可以吃,你吃快点,不然爸爸不等你了。”
“不行。”看到爸爸碗里的饭已经不见了大半,子衡急了,急忙舀了一大勺饭塞嘴巴里,呜呜叫道,“啊,爸爸你等我,等我!”
子衡的坏毛病就是吃饭不许别人比他吃得快,但是呢,话又多,吃一口饭得说十多句话。
本来一碗饭五分钟可以搞定,他愣是能吃半个小时。
吃过饭后,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消消食,然后就安排两个孩子睡觉了。
李青峰一边摇着女儿,一边跟儿子玩石头剪刀布。
等女儿睡着了,就轻轻放回床上,然后跟儿子叮嘱一番:“你乖乖躺着,千万不要哭,知道吗?不然吵醒宝宝的话,爸爸就没办法赚钱了。赚不到钱就买不了肉,知道吗?”
“赚不到就买不了玩具,也买不了小汽车,对吗?”子衡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露出半个小脑袋。
“对啊。”李青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等爸爸赚了好多钱,就给你买一只最大的恐龙好吗?”
“是霸王龙吗?”
“对。”
李青峰先给火堆加了柴,然后拿起新买回来的手电筒跟蛇皮袋,朝儿子挥挥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子衡望着跳跃的火苗,大大的眼睛也仿佛闪烁着亮光。
他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来,轻轻抓住妹妹的手。
温润的手感给他恐惧的内心带来了一丝丝安慰。
只要乖乖的,爸爸就会买恐龙,买玩具。他想。
于是,那份对恐龙的热爱,对玩具的乞求成了黑夜中的另一抹亮光,让他惊慌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平静。
黑夜的黑不仅仅是黑,更是对无知领域的恐惧。
李青峰不像儿子一样年幼缺乏胆量,所以即便对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东西充满无知,他也毫不畏惧。
比起儿女的温饱,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显得很渺小。
他大步走入山林,顺着山涧一路往山里走。
村子四面环山,每一座山都有山涧。
这些山涧大多数是从高于山腰靠近山顶的位置渗水出来,然后一路向下,与其他山涧汇合。
而且,这些山跟那种像竹笋一样从地面直直凸起的山不一样。
这里的山一座连着一座,蜿蜒起伏,线条柔美。
更重要的是,这每一座山都十分庞大,即便是李青峰这样的神力,想要从山脚走到山顶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更不用说环着山脚走一圈,那需要更多时间。
因为从这边的山脚到另一侧的山脚,直线距离最小的都有一公里地。
直线距离!
村子里的山不仅大,而且多。
即便是在这村子里住了七八十年体力尚存的老头也只在村后的小部分山峦活动过。
往深处去的那些更高更大的山,可以说是人烟绝迹的无人区。
自然,李青峰抓石蛙,也只是在家门口的北山跟东山这几座山抓。
光是这几座山的石蛙存量都够他抓好些日子。
虽然村里人也抓石蛙,但他们全靠凡胎肉眼,有些时候石蛙就在脚边的石缝里都未必能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欧春贵看到李青峰抓了十多只石蛙会心生嫉妒的缘故。
他们这种普通人,一晚上能抓四五只石蛙都不错了。
四五只石蛙,大点的也有两斤左右,那就是差不多四百块钱。
当然,这是运气好的时候,运气不好的时候,真的是一只是石蛙都抓不到。
运气爆棚的时候,十来只的情况也出现过。
但那就真的是千载难逢。
李青峰不同,超凡的力气跟视力还有听力,即便是闭着眼睛抓都能靠听力辨别石蛙的位置。
今晚同样抓了十多只石蛙,而且都是挑大只的抓。
那些小个的不妨让它们再长一长。
拎着石蛙回到家里,一直没听到儿子的哭声。
李青峰倒是放心,因为他会时不时的看回来,看到的景象就是儿子跟女儿躺在床上睡得很老实。
放好石蛙后,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查看儿子女儿,发现女儿睡得很深,倒是儿子睡得迷迷糊糊的,两只眼睛都半睁半闭,而且脸颊上全是泪痕。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李青峰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帮儿子女儿把毯子盖好一些,然后就去溪边洗了澡睡觉。
子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下意识的坐起身,哭喊道:“爸爸,你快回来。”
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微弱的火光还在跳跃,身边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爸爸就躺在他跟妹妹中间,一只手横放在妹妹头顶,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爸爸。”他轻轻唤了一声,立马钻入爸爸的咯吱窝处,摸着爸爸的胸膛,安心的闭合了眼睛。
真希望这样的时刻长久一些。
但睡梦中的时间总是流淌得异常快。
仿佛前一刻才闭上的眼睛,等下一刻睁开时,天色就已经大量。
子衡被爸爸拎起来的时候,妹妹已经整装待发,乖乖趴在爸爸的背上,正用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泓的眼睛笑嘻嘻的望着他。
嘴巴时而扁成一条线,时而弯成一个钩。
每当她的嘴巴弯成钩,她的小身体必定跟着用力一蹦,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
她很喜欢爸爸宽敞厚实的背脊,就好像子衡很喜欢爸爸的胳膊一样。
吃过饭后,兄妹二人一个在爸爸的背上,一个牵着爸爸的手,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阳光可真温柔。
暖暖的,黄黄的,将卟啉卟啉的小溪映照得橙黄橙黄的。
一群群的鸟儿从小溪那边的山,飞到了这边的山。
它们也是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子衡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还不算熟悉的一切,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家好似渐渐被替代了。
爸爸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如今在他看来,那个房子,只是房子。
这儿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房子,但却已经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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