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没有接受对方的赔钱。
如果想赔钱,那就捐给学校艺术团,或者捐给学校那几个助学基金。
这是秦朝阳的意思,父母如实转达给对方,约好了道歉的日子,他们便起身走了。
秦玉坤知道,郑前等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只是想快点息事宁人罢了。
走出派出所,秦玉坤安慰妻子:“走,带你吃好吃的,别跟他们生气了。”
两口子很久都没有好好逛过街了,甚至也没有时间在一起吃饭。
儿子的事情告一段落,秦玉坤决定带妻子放松放松。
其实他心里装着很多事,压力也很大,但他现在只想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相聚不易,健康快乐的相聚更是不易。
他们来到家附近的一座高档商场,在一楼珠宝和化妆品那里逛了逛,在几个售楼处那里转了转,然后去四楼一家日本料理吃饭。
杨玲玉放心不下儿子,给他打了电话。她说,在派出所把事情都解决好了,他们正在逛街。
杨玲玉搪塞道:“我给你爸买几身衣服,买完了就回去——儿子,你吃午饭了吗?”
“哦,好吧。”秦朝阳说道:“姥姥给我熬了小米粥,烫了娃娃菜和小青菜,没加什么调料。”
啧啧,听着就毫无食欲。
他汇报得很仔细,就是想让妈妈放心。
杨玲玉看着眼前沸腾的寿喜锅,小而精致的寿司们,还有丈夫爱吃的鳗鱼饭……
哎,好想让儿子尝尝啊!
杨玲玉心虚地说道:“儿子,再坚持几天哦~老妈也吃得很清淡,陪你度过这段时间。”
“谢谢老妈,你吃你的,你已经陪我吃了很多苦了……”秦朝阳快要泪水涟涟了。
杨玲玉赶紧把电话挂了。
再不挂,寿喜锅该咕嘟咕嘟出声音了。
秦朝阳早就住够医院了,也喝够各种粥和糊糊了。但是没办法,为了健康,他只能忍着。
在医院住了十天,这是他长大以后,住院住得最长的一次。
他住得浑身难受,再高级的病房,也没有人愿意住。
主治医生后来才说——秦朝阳当时的情况,其实应该算中度往重度发展。幸亏肝功能损伤只是轻微的,还可以修复。出院后,至少要在半年的时间里定期复查。
杨玲玉想直接让儿子休学。
但秦朝阳肯定不答应。
他跟妈妈各退一步——他答应妈妈多在医院住些时日,妈妈答应他不给他办休学。
秦朝阳皱着眉头喝完了小米粥,吃完了没有油盐的青菜,被姥姥夸了好几句“真乖”。
然后,杨玲玉和丈夫一起回到了医院,让姥姥回了家。
秦朝阳正戴着眼镜,拿着平板学习,见到爸妈,嗅了嗅:“咦,你们俩吃火锅了?”
“没。”杨玲玉回答得模棱两可:“就,随便吃了点儿。”
“哦……”秦朝阳没起疑心,又问道:“给我爸买的衣服呢?”
杨玲玉胡乱搪塞:“哦,你爸的衣服都是定制的,给他在冯裁缝那里定了两身西装,得过些日子才能拿到。”
秦玉坤坐在窗边,说道:“衣服没买着,买了套房子。”
……
……
……
……离谱。
爸妈逛街,买了套房子?
这么随意吗?
秦朝阳想换个手机,还得等妈妈审批。
秦玉坤说道:“果然还是得花钱,心情才能舒畅。”
秦朝阳摆正了脸色,急切地说道:“你们这样不好,你们这是乱花钱,会养成大手大脚的坏习惯!”
这小子,已经把父母的说教全都学会了。
“还没完全买,只是交了意向金,但我心意已决。”秦玉坤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你姐快从英国回来了,她想进南州芭蕾舞团。我今天在商场路过的那个楼盘,正好就在芭蕾舞团旁边。一线江景房,98平米,你姐一个人住着正合适。”
姜玉坤滑动着手机屏幕,继续说道:“我正好认识那个开发商,我跟他说声,让他给留个好楼层。要是没有好楼层,我还得考虑考虑。”
……
秦朝阳看了看自己的二手手机,用了两年的平板,再想想被妈妈保管着的车钥匙……
哎,家里有钱,可自己算什么富三代?
妈妈收拾着房间,去楼下买点日用品,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两个人了。
秦玉坤说道:“听你们张老师说,撺掇你喝酒那两个学生,正在跟你竞争艺术团团长?”
“嗯。”秦朝阳刷着题,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嗯?”秦朝阳摘下眼镜:“就正常选举呗!”
秦玉坤气定神闲地坐着,又问道:“不管你们谁当团长,你们都要在一起共事,你能接受?”
“有什么不能接受?”秦朝阳脱口而出:“他们只是犯了错误,又不是犯了死罪。我跟他们不对付,并不等于他们没有工作能力。”
……
这小子,有格局。
秦玉坤这样想着,心里无限欣慰。
他故意考验儿子:“如果你愿意,让他俩离开艺术团,取消评优资格,你老爸打个电话就能做到。”
“呵,我老爸才不会那样做。”秦朝阳笑道:“老爸,虽然我不认可那两个人的艺术才华,但我承认他们的交际能力比我强。”
秦玉坤坐姿从容,静静听着。
“我和他们志趣不同,性格迥异,或许这一辈子都会不对付,但我并不会故意排挤他们。艺术团需要专业人才,同样需要他们那样社交能力很强的人。如果没有他俩维系那些社会关系,艺术团的资金不会那么从容。”秦朝阳看着爸爸,坦诚说道:“他们做了错事,但我确实有不如他们的地方。所以,我会堂堂正正地和他们竞争……我想,老爸你也是这样想的。”
秦玉坤频频点头,为儿子鼓掌。
这小子,以后必成大器。
创业并不能靠友谊,而是靠团体协作能力。
这小子能容得下跟自己不对付的人,迟早能学会用人之道。
只是,他年少气盛,性子还要磨练磨练,不能让别人牵着情绪走。
“咦,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杨玲玉回来了,站在门口,跟谁说着话。“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门口扭扭捏捏地出现了两个人影。
秦朝阳吃了一惊,居然是郑前和郭大成。
刚才他和爸爸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到了?
……哎,他俩是不是躲在门口偷听了?!
郑前和郭大川手里都提着东西,是牛奶和水果。
郑前先开口:“朝阳,对不起,那晚……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
郭大成也说道:“我一喝酒,就兴奋了,不该起哄,真是抱歉。”
……
秦玉坤侧了侧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看错了。
这两个学生,刚才在派出所还是不情不愿的模样,怎么此时突然变得如此真挚了?
秦朝阳不看他们,按压着圆珠笔,说道:“你们以后别再劝别人喝酒了。”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秦朝阳希望他们快点儿走,但他们却迟迟没有走。
郑前问道:“你……还好吗?还有几天能出院?”
“再过两天。”秦朝阳平静答道:“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回头……艺术团见。”
郑前和郭大成离开了病房。
想起他们那晚劝酒时的情形,秦朝阳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过,他们道歉了,也下保证了,他再也没有别的诉求了。
杨玲玉不解地说道:“他们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到底是你女朋友镇住他们了,还是他们被你给感化了?”
谁知道呢……
这成了一个未解之谜了。
那天上午,孟双琪先来病房探望秦朝阳,得知他的父母去了派出所之后,她才跟去的。
她跟郑、郭二人说了什么,秦朝阳也不知道。
但是她肯为自己出头,并得到了妈妈的认可,秦朝阳已经别无他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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