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手术室门恰在这时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往外走。
蓝白相间的配色里,傅凛鹤看到了病床上的时觅,眼尾发红,显然刚哭过,人看着也有些虚弱。
时觅也看到了站在过道里的傅凛鹤,薄款黑色长风衣被风掀起了衣角,向来清爽齐整的黑发有些凌乱,依稀能看出些许风尘仆仆匆匆赶来的样子。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都极端平静,平静到近乎死寂。
傅凛鹤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被护士推着一步步走近,向来平静的黑眸死寂得像一滩死水,不停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此时剧烈起伏的情绪。
时觅嘴角微微抿起,微湿的眼眶又不争气地涌起了泪,她稍稍把视线偏开了些。
傅凛鹤也偏开了头,视线转向另一边。
病床被推着从他身边经过时,傅凛鹤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轻轻握住了病床栏杆。
推床护士诧异看向他:“请问您是?”
问完询问的眼神已看向时觅。
时觅面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没看她,也没看傅凛鹤。
傅凛鹤已看向护士:“我是孩子父亲。”
他嗓音徐缓而沙哑,像被砂石碾砺过般,粗粝得不像话。
护士迟疑看了眼时觅,看时觅没反应,也就没再追问,任由傅凛鹤和她把病床推回休息病房。
一路上,傅凛鹤推得很慢,平稳且缓慢,小心控制着节奏,没让病床有半点摇晃颠簸。
病床被推回病房时护士又忍不住困惑看了眼傅凛鹤,只觉这个男人奇怪,面容和周身气场明明是隐忍克制的,但推车的动作又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
病床被推回原处时,护士叮嘱了几声后便匆匆忙去了。
偌大的病房里一下只剩时觅和傅凛鹤两个人。
谁也没说话。
傅凛鹤沉默地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床边站定,弯身扶起她:“先喝点水吧。”
嗓音依然是砂石碾砺过的沙哑。
“谢谢。”时觅哑声道谢,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干哑的喉咙稍稍缓解了些。
傅凛鹤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完,接过水杯,沉默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他没有说话。
时觅也没说。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许久,如砂石般粗粝的嗓音再次响起:“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话间,傅凛鹤已看向时觅。
时觅把被子拉上了些,沉默许久,才轻声开口:“傅凛鹤,我提离婚不是在赌气或是测试什么,在我搬出你家那天,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孩子只是意外。之前不管我对她的去留怎么纠结,我都从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她看向他,声音很轻,“我一直觉得,她既然是在我们离婚后才发现的,可能这就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我有家人,但又没有,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对我弥足珍贵,我没想过要再婚,但我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馈赠,所以一开始,我就是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只要我不回西城,我们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你也永远不可能会发现她的存在,这对你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我也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去抚养她,我能给她相对富足的成长环境,我唯一顾虑的只是我的身体不够好,承担生育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会不会没办法陪她太久,也顾虑过不能给她完整的家庭成长环境会不会影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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