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总是来的稍迟，也不怎么热烈，照进房中的光亮只是刚好能视物。陆琰抬手开了壁灯，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转身走进房间，床上的女孩还沉沉睡着。
整个重案组除了在康复治疗的方波，所有人都熬了好几天的夜，一刻不间断的盯着天眼，试图利用监控寻找boss可能的逃窜方向或者居住范围，出入境和各大交通枢纽每天也要分人去核查情况，即便他们足不出市局，依然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昨晚将拟定的情况交给技术做最后推论，陆琰这才让他们回家休息一天。姜明霜见他上车的时候还带上了案卷，舍不得他在来回奔波，便让他睡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他走过去轻轻捏捏她睡得绯红的脸颊，惹得姜明霜微微皱眉，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买了早餐，起来吃一点？”
姜明霜愣愣的看了他好几秒，忽然间清醒过来，双手捂脸不敢看他：“你……”
陆琰偏头：“我怎么了？”
掌心下的温度明显，姜明霜很难不回忆起昨天的情形。
明明最开始只是浅浅的亲吻，两人忽然在某一个瞬间乱了气息。在被陆琰揽着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姜明霜心底忽然有些害怕，但到底也没推开他。陆琰的语气比平时还温柔三分，手上却干着些不太温柔的事情。不知道吻了多久，陆琰忽然将她抱起走向卧室，她被弄得迷迷糊糊的软在他怀中，无意识的攀着他坚实臂膀。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迷糊但顺理成章的走下去，一股热流却打断了他们，让姜明霜瞬间清醒过来。
陆琰刚将她放在床上，姜明霜的手立刻抵住他肩膀，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我大姨妈好像来了。”
“嗯？”陆琰一怔，胸口还有明显的起伏，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看着姜明霜一溜小跑进了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姜明霜通红着脸走出来，卧室里早就没了陆琰的身影。她有些紧张的躺进被窝里，掏出手机停在对话框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会生气吗？
胡思乱想着，门被敲响，紧接着便被推开，陆琰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递给她，看着她抿了几口，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调暗了夜灯。姜明霜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陆琰已经自然的在另一边床上躺下来，将她抱进怀里。
“别担心，就抱着你睡而已。”顿了顿，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沉悦耳，“晚安。”
姜明霜窝在他怀中，隐约觉得他裸/露出的皮肤表层带着明显的凉气，想起之前祁玉的那些小说，咬紧唇瓣：“你洗了冷水澡吗？”
听到陆琰回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不太分明，她迟疑的又问：“会、会对身体不好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陆琰突然低笑出声，被抱在怀中的姜明霜能明显感觉他胸口的震动，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是问了句什么引人遐想的话。她当即抿紧了唇，闭上眼睛装睡，后来装着装着也就真睡了过去。
陆琰握住她手腕轻轻拿开，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即便昨晚没有那件事，最后的结果也是像昨晚一样。”
他将她抱进房间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在控制不住的边缘，想哄着她先睡着了自己再去洗澡，没想到来了那样一段插曲，倒让小姑娘误会了。
他不否认自己确实很想欺负她，但还是会选择尊重，会等到她准备好的那一天。
“没、没有……”她声如蚊讷。
陆琰笑了笑，没再继续逗她，又捏了捏她脸颊后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口：“我先出去，你换了衣服出来吃早餐。”
姜明霜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陆琰打电话的声音，许是对面有什么进展，陆琰答应他马上过去。
“怎么了？”
陆琰转身看见她，抬手摸摸她脑袋：“姜明风出现了。前天和昨天都出现在同一家超市，但有一段小路没有监控，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具体住址。”
“真的？”姜明霜眼神瞬间亮了，又有一点不敢相信，“他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出现？”
他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递过去，眼神还停在手里的A4纸上：“没证据抓他、不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安全屋、不能掌握他们在L市所有的后路，这些都是他无所顾忌的理由。”手指指给她看：“超市在这里，他选择步行，一般说明他的居住地距离这里不会超过三公里。队里的人已经撒出去了，只要他没有在小巷口藏一辆车避开监控的话，应该很快就有摸排结果。”
姜明霜看着纸上复杂又规整的黑色线条，摸了摸脖子：“这是什么？”
“嗯？”陆琰忽然反应过来身边站了个小路痴，笑完之后还是耐心的和她讲解了一遍，果然得到了小姑娘一个崇拜的眼神。
“找到他之后，我们要怎么办？”
陆琰拇指抚上她眉心，轻轻揉了揉，道：“有机会的话我要去和他见一面，能自首再指证boss是最好，如果不可以，我想我应该能从和他的谈话里找到线索。”
姜明霜沉默的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把一个三明治递到他手上：“那我们快吃吧，吃完了去局里。”
晨光和煦，难掩风凉。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琰他们盯死了那个超市的摄像头，果然发现姜明风两天一来的规律，外勤那边也一路摸索，确定了他穿过小巷之后走的路线，将那条路上的监控也纳入了搜查范围，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处新建不久的高等小区里。
小区内部是自有的监控，如果需要调取监控视频的话需要到位于小区最深处的物业服务中心进行。他们不能确定boss究竟对小区情况掌握到什么地步，所以也没敢贸然派人前往或者打电话要求配合。
今天就是姜明风惯例该来超市采买的日子。
陆琰身穿西装，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呢子大衣，手上还拎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像个准时上班的白领，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斑马线前等红灯的人不多，站的零散。陆琰走到姜明风身边停下，借着抽烟的手遮挡，低声叫他：“姜明风。”
他很确定身边的人听见了他的话，但除了唇角转瞬即逝的一抿之外再无变化。
“我抓不了你，你我都很清楚。”他继续说，“找个地方聊天吧，你没有问题要问我么？”
姜明风依然没有回答。
绿灯亮起，两人从容的过了马路，一左一右，分道扬镳，陆琰慢悠悠朝着超市附近的小公园走去，丝毫不担心姜明风没有跟上来。
在特勤车里看着的姜明霜有些沮丧：“他不肯吗？”
几分钟后，她突然从陆琰领带上的摄像视角里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姜明风。
男人停在陆琰两步远的地方，看了看无人的四周，冷笑道：“陆警官这算单刀赴会？”
陆琰一挑眉：“你不也是。”
“这边没人，那边可全都是。我不来，也许会被直接带走吧。”姜明风摘下了手套，“就算你没有证据，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吗？”
陆琰抬手请他在花圃边的长椅上坐下，淡淡道：“想听我说什么，可以问了。”
姜明风沉默半晌：“她真是我妹妹吗？”
陆琰有些意外他会先问这个：“你觉得不是？”
“我父母是商人，全靠风险投资赚钱，我也完全不会心理学，这么多年连门都摸不到，我妹妹却是个天才。”姜明风看着他，“换做是你，你能相信吗？”
听罢，陆琰转过头，与他对视几秒，见到的是一双非常纯澈的眸子。
姜明霜说的没错，boss信任他是因为他从小只接触他一个人，会无条件地跟随，不会被外界的声音操控从而影响boss，所以要说服他很难也很容易。难在他对boss有Alen对Stan更崇高的信仰，容易在他的三观从未经受过质疑，只要有人以一种足够坚定的语气对他劝说，不是没有动摇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爱吃焦糖布丁？”
那日在人去楼空的别墅里，韩子平在柜门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被遗忘了的制作说明书，题头写的就是焦糖布丁。韩子平凭着直觉问了E是否见过boss或者姜明风吃过，得到的答案是姜明风吃过许多次，而且都是自己做的。这段对话在笔录里只是一段文字，因为组里没人知道同样爱吃焦糖布丁的人还有姜明霜。
但陆琰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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