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斜视,并未看向萧重弈。
不知为何,萧重弈的心仿佛漏了一拍。
“你的名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喑哑了几分。
听到他开口,沈蔚兰不得不转头看她。
眼前的萧重弈一袭红色常服,胸口和袖口都绣着盘龙,一头乌发用一只龙纹玉冠拢住,望之俊美无俦,凤目飞星。
尤其他现在年少,眸光异常清澈,仿佛被清泉洗涤过的谪仙。
单从容貌上说,他是一个令女人挪不开眼的美男子。
从前的沈蔚兰便是被这样的他迷住了,甘心为他献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重生后站在萧重弈跟前,沈蔚兰却只想回到从前,叫从前那个痴痴傻傻飞蛾扑火的沈蔚兰清醒一些,为自己而活。
“你......?”
沈蔚兰微微一怔,垂下眼眸。
她心中有些发酸,静默片刻,终于开了口。
“江南多雨,妾身便是在这样的雨天出生的”
“你爹爹待你很上心,名字的寓意很好。”萧重弈微微颔首,“孤记得,他是有功名的?”
“爹爹是癸巳年的举人,当年的第二名,只是还未来得及进京会试便出了意外过世。”
她名字的来历,前世也曾对萧重弈讲过。
也是在春天,不过,不是白天,也是飘着雨的春夜。
她记得,那天她深夜从脂粉铺子做工回来,全身手软脚软。
萧重弈抱着她到榻上,替她揉着肩、捏着脚。
他们住的那间房子有些漏雨,榻上的被子都被淋湿了。
她累了一天,被子还被打湿,心情遭透了,不停骂着不肯停下的雨。
萧重弈抱着她靠着墙角躲雨,还说,他喜欢雨。
简简单单一句喜欢,令沈蔚兰的心怦怦直跳。
她倚在他的肩膀,讲蔚兰两个字的来历。
前尘种种,皆是过往。
从前的萧重弈有多深情,后来的萧重弈就有多绝情。
想着想着,眼角便有了泪意。
萧重弈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望过去时,见她眼睛中氤氲着水汽,以为问到了她的伤心事,令她思念父母了。
恰巧小太监取了伞过来,萧重弈道:“送沈夫人回去。”
沈蔚兰却摇头,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伞:“不必那么麻烦,妾身走回去就是。”
小太监拿的是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沈蔚兰伸手打开,撑着伞便往雨雾中走去。
天地之间仿佛罩上了一层水帘,一切都看起来朦胧隐约,唯有那一抹鹅黄的身影清晰可辨。
油纸伞的颜色与雨雾很像,乍一望去,似乎是沈蔚兰独自冒雨前行。
萧重弈在宫中见过许多传世名画,那些画或飘逸、或精致、或瑰丽、或狂放,却没有哪一幅画能如眼前这一幕打动人心。
见萧重弈痴痴望着沈蔚兰的背影,长乐朝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是个机灵的,立即去取了一柄大伞,朝沈蔚兰追去,撑伞走在迎风的方向,替她挡住斜斜飘来的雨。
雨势又大了一些,沈蔚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见萧重弈仍望着那边,长乐小声提醒:“殿下,沈夫人已经走远了。”
“孤在赏雨。”
“是奴才莽撞了。”
萧重弈似乎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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